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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脱身

“错一步就死的处境还是挺有趣的,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每一个决定,就关乎到接下来的路能否走得顺畅,对于思维和反应的压榨,比起平和的环境要超出太多了。”

“只是,我还是很讨厌这种感觉!”

“因为,这深刻地阐述了自身的弱小!”

看着在密林间急速穿梭的蓝衣青年,祁云轻扯嘴角,随手挥剑。半弧形的剑气沿着身边的树木一划而过,斩开紧贴树皮的一面,再一挥剑,已然形成一块两头微翘、截面圆滑的简陋滑雪板。

而这时,那名青年已经移动到半山腰处,虽然山壁陡峭,且布满积雪,但是他的速度却是极快,几个呼吸便越过百来丈,最多七八个呼吸,就可以跃至顶峰。

祁云一身黑衣,在纯白的雪地里尤为显眼,那青年没有丝毫偏差,径直朝着祁云冲来。

眼见青年的动作,祁云毫无惧意,嘴角的冷笑甚至隐隐间扩大了几分。

“那就来玩一场生死竞速的游戏!”

脚步重重抬起,又狠狠落下,借由元气的作用,这一脚迸发了剧烈的音鸣,落步之处更是延绵出一道道缠连交错的裂隙。

咔嚓!

山岩崩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而这仿佛是个信号,沉寂的雪层为之松动,随着一块雪层滑落,层层堆砌的雪层乍然间开始涌动。

“啊……”

又是一声爆喝!

借由元气的作用,嘹亮的嗓音仿似穿透了虚空,在空气中震颤出隐隐的波纹。弥散过后,浮荡的音纹猛然间撞上大片的雪地,将涌动的雪层激荡地更加汹涌,犹如浪头冲天的海啸,又如急湍的瀑布,顺着峰顶疯狂倾泻。

这时候,祁云止住嗓音,朝着另一个方向甩出滑雪板,飞身踏上后跃下山峰。立时间,浮荡的雪尘朝着身上撞落,好在身处雪浪的后方,它们虚浮许多,倒是不用承受剧烈的冲击力。

极快地下冲中,祁云不断调整方向,保持与雪浪相同的节奏。不快一分,不慢一分,只等几个呼吸后的猛然交错。

而在青年的视野中,浩浩荡荡的雪浪几乎掩盖了苍蓝色的天空,如云如雾,却充满了强劲的气势,还未触及,便轰然卷起一阵猛烈的狂风。拦在它们身前的阻碍,无论是凸起的山岩,还是些微混杂的树木,全都被毫不留情地卷起、抛飞,震颤出更大的崩落。

眼见细密的雪雾中混杂的岩石、树木,疾然狂奔的青年立时皱起眉头,虽然这些障碍随手便可击溃,但是繁多的数量终究会影响自身的攻势与速度,若是专注于这些,免不了让祁云趁势逃走。

这就是你的打算么!

青年的目光更加阴冷,动作没有丝毫迟疑,顺着感知判断的位置,立时折身猛冲向即将与祁云交汇的落点。

而这时,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百丈!

若在放在平地,一个呼吸便可越过!

尽管中间隔着剧烈涌动的雪浪,但彼此交错的时间,只会更短!

由于视线被雪浪阻挡,祁云无法辨明青年的方位,只能根据他不时地挥刀来判断位置,也因此,得以明晰了青年的意图。

但若被你这么撞上,那我还跑什么?

祁云轻扯嘴角,左脚抬起,前冲的速度骤然快上数成,乍然间冲进气势汹汹的雪浪中。

立时间,细碎的雪尘往身上撞落,而一片白茫的视野中时不时地撞进来几块尖锐的岩石。祁云只能闭上双眼,彻底放弃视觉的引导,纯由感知判断目前的局势。

这很危险,却不得不做。

因为隐匿功法的缘故,祁云无法感知到青年确切的方位,只能先感知到他周围的事物,再经由心神整理后得出结论。这段过程极为短暂,甚至不需要一瞬,可是彼此间的悬殊差距,这短短的一瞬也足够要了祁云的命。

与其如此,倒不如将青年拉到同一个起跑线上。

涌动的雪雾不同于水流,无法将感知压制到极限,不过往复交错的雪尘也会令感知受到影响,没有足够多的缝隙,感知只能笼罩周身十丈左右的地域。

见祁云消失在感知中,青年冷笑了声,神色间没有丝毫忧虑。

于猛冲间,临着气势汹汹的雪白,与些微混杂的灰褐,青年急速挥刀,一连十道凛冽的刀芒极快地掠过距离,径直没入祁云消失身影的雪浪中。

乍然间,雪浪的冲势被分割成十数快,迸溅的雪沫四处翻飞,虽然紧跟着被后续的雪雾淹没,但顺着刀芒掠过的间隙,青年已然清晰感知到祁云的身影。

骤然加速,青年不顾雪浪的冲击力,横刀在前,猛然间蹿进雪浪。

这时,祁云再也判断不出青年的位置,甚至连他挥落的刀芒也无法提前得知。临当刀芒扑来,只能仓促挥剑,凌厉的剑气肆意宣洒,而移动的身形骤然转折,冲向雪色最为密集的地方。

身后,再度飞扬出些微细碎的血花。

而真正危险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祁云虽是顺着雪势而下,不用承受太多的冲击力,但是青年的刀芒比之雪雾要凶险了太多。

而青年的心性也更为果决!

如果环境影响到了自己,那就以自己的实力撕开这讨厌的环境!

猛冲间,青年的刀芒几乎未曾断绝,不仅是找出祁云的踪迹,也是另一种程度的攻击。

祁云只能极力闪避,不断地改变方向,任由无法躲过的刀芒在身上撕开一道道豁口。

而这时,彼此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十丈!

眨眼之间,攸然越过!

浩浩荡荡的雪浪中,彼此的感知,一错而过!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同时做出应对,青年骤然止步,于悄然见缓的雪雾中,挥出一道比之悬崖前还要森寒凛冽的刀芒。

所过之处,翻卷的雪雾无不凝固在空中,还未等到落地,急掠而过的刀芒已然将它们粉碎成细密的冰晶。

而祁云猛踏滑雪板,身形急速蹿进雪浪里,临虚瞬影同时展开,人如一道鬼魅的虚影,霎然间消失在了翻卷的雪雾中。

但人快,刀芒比人更快!

乍然间,祁云只觉得一阵冷彻刺骨的寒意从身边掠过,即使极力闪躲,避之不及的左臂依然被其擦过。剧痛涌现间,祁云清晰感受到骨头被直接撕裂了大半,但是因为刀芒太快,甚至没有溢出半点血色。

连忙捂住,借由元气将外口的伤痕愈合,不让细碎的雪尘将之撕裂地更大。

与此同时,祁云在厚实的雪浪里急速穿梭,细碎而猛烈的撞击更为密集,本就受创的经脉、肺腑,更是传出一阵阵剧痛,崩散了更多的裂痕。

但危险的时刻,已然躲过。

藏身于雪浪中,祁云再不复先前的狼狈,这时的青年也只能根据自己的攻击找出祁云的位置,这相差的一瞬,便是逃出去的契机。

狭小的感知范围内,祁云无法判断彼此的距离,祁云也没有丝毫回头的兴致,只是极力狂奔,任由雪点撞在身上的痛苦,和体内一阵阵涌现的虚弱。

于依稀的感知中,奔向青年来时的位置。

那里,再有几百丈的距离,就是河流——就是生机所在!

恍然间,感知的范围蓦地扩增,百丈距离内,祁云清晰判断出一道即将挥出的刀芒。

那里,间隔五十多丈。

而这时,已经到了山下,浩浩荡荡的雪浪,终究到了尽头。

祁云猛然折身,避开刀芒的同时,也向着河道冲去。

虽然身后的刀芒依然缠连不断,但这时的处境已经大为不同,祁云不仅没有丝毫担忧,嘴角甚至还露出一道极为森沉的冷笑。

“真是可惜,你晚了!”

若是不顾元气的消耗,临虚瞬影同时施展,极限速度可在眨眼之间越过百来丈,只需两个呼吸,就可抵达河流。

这样的情形下,无需节省元气。

这样的速度下,无需任何躲避,疾掠的刀芒根本追之不上!

两个呼吸后,祁云于河岸边短暂停顿,倾倒后狠踏一步,猛地撞破冰层,隐没在了河道内。

这时,青年紧跟着踏上祁云落步的河岸,径直落入水花未落的冰隙中。

而这时,除了几缕迅速淡去的血色,青年再也看不到祁云的身影。即使游荡了一圈,也依然找不出丝毫踪迹。

他显然不可能知道,祁云有着一件可以随意出入的墟戒。

“算你溜得快,不过你总得回到山腹,那时就是你的死期!”狠声怒骂了一句,挥动的弯刀激起一片暗流,但终究只能是无力的发泄。

墟戒中,祁云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云海,肆意笑了出来。

“只差这么一点,可惜了,生与死,就只差了这么一点!”

对于青年事后的报复,祁云浑然不以为意,妖兽肉还带在身上,足够支撑两三天的时间,想来他也不可能在外面等到那个时候。至于在山腹周围堵截,那就是找到隐匿功法之后的事了,而只要回到山腹,不到开窍境,祁云绝不外出。

到时候,谁生谁死,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那么早死的,作为敌人,你有这个资格了。相信黑蛇和苍狼也乐见其成,有你这么个阴狠冷酷的敌人,他们也会对我少些关注了吧?”

祁云止住笑声,盘腿坐到云层上,催动冥海汇元功。

此时遍布全身的痛苦和虚弱再也压制不住,阵阵的眩晕没入脑海,若是再不恢复伤势,恐怕会更加严重。

若是因此而丢掉小命,那就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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