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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兵荒马又乱(5)

不知吴迪究竟有多少债务,反正电话是不断的。一开始,吴迪是接的,有的听来是在安抚对方,有的似乎是在电话的双方吵架。

一天晚上,吴迪的电话又响了。对方似乎也比较难缠,吴迪大概心里也是又痛又悔,这些债主有些人当初是引诱他走近赌博的,有些是借了对方的钱还赌债、高利贷的。听这接电话的口气,这个大约是引诱的吧。

小雨站在楼梯上听着吴迪在接电话。吴迪似乎抱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们见个面,把事情都解决了。”对方好像也有所防备,要吴迪到他家里去。吴迪强调他一个人,对方一个人。

家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恍惚间,小雨看到吴迪拿了一个白色的包装袋,然后进了厨房。出来时,袋子里似乎有一把菜刀。

吴迪出门后,小雨也进了厨房,果然菜刀不在。

小雨竟然发觉自己一点都没有慌张的感觉,活一天是一天是小雨现在的人生价值观,对她来说,一切都失去了希望,所以对于旁人的生死似乎也就不再在意了,何况是自作孽的呢?

白天和夜晚同样都在漫不经心地转悠着,你急他不急。大约11点,小雨听到楼下的门响了,大约什么事也没发生。小雨不知是该舒心还是叹口气。第二天,恢复上班的吴迪去了单位,小雨在他离开后,也出现在楼下,发现白色包装袋皱巴巴的,菜刀仍然在里面。

吴迪的电话设置了拦截,基本不接任何人的电话。小雨的电话也不断响起,有告知本月还款的,更有神通广大的吴迪债主找到了小雨的电话,甚至连小雨离婚后他借的5000元钱债主都来骚扰小雨。

不堪其扰也不胜烦恼的小雨,真的随时做好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学校里的工作也挺忙,不能耽误孩子的课程,又要尽量在孩子面前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累了。小雨不知自己何时才有解脱的可能,每一天都只能当作是最后一天。以前的小雨虽然工作出色,但惰性是每个人都有的,有些复杂繁琐的事总会拖拉一些。但是这个学期,小雨每天及时批完所有要批的作业,每天写好当天的《班主任手册》。小雨就想着万一有一天自己去了,那么千万别给后面接这个班的老师增加麻烦。

办公室里的同事看出了小雨的不对劲,据她们后来说,她们暗自嘱咐张奕看着点小雨。

自杀的念头每天都在,每天都是想着怎样死。教室后面正是兴建的一幢高楼,有时小雨就站在窗口看着这幢高楼:如果就这么跳下去,应该就能很快解决了。

生活就是一座炼狱!不在炼狱中成长,就在炼狱中灭亡!

按照学校惯例,每个年级的上学期在期中考试前后要召开一次家长会:下午课堂开放,晚上座谈会。但是小雨真的觉得自己有心无力,没有情绪没有精力来准备一堂对家长开放的公开课。好在,这个班已经是第四年带了,学生的各项能力都发展得比较全面。那么,就让学生准备一节班队活动课,也能让每个孩子都有展示的机会。

班队活动准备得很顺利,孩子们也为即将到来的家长会努力排练着。出乎意料,当天的家长会展示异常成功,家长看到自己孩子的表现也特别感动,学校也表扬了小雨准备得有创意。

小雨很感谢自己有一个可爱的班级,有一群可爱的孩子,有一帮真诚的家长。有些家长也在几年的相处中成了朋友。家长会的当天,是一个朋友式家长的生日,另一个家长悄悄地去买了生日蛋糕,这个过生日的家长又把蛋糕悄悄地放在了小雨的办公桌上。家长会开到了晚上九点,在D城这样的小城市,公交车早就休息了。另一个朋友家长却早早就在旁边等着准备送小雨回家。

之后的一天,小雨接到了哥哥的电话,说:“妈妈知道了,你抽空回来一趟,妈会受不了的。”

周末,小雨赶紧回家,在妈妈面前她必须装着坚强一点啊。其实要装坚强真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在家人面前。上次小雨回家就因为自己心里难受,妈妈关心小雨身体好不好时,小雨没有忍住:“妈,老是问我身体好不好,你希望我不好啊?”妈妈愣了:“你这孩子,不懂得父母的心啊!”小雨的泪水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她埋头看着饭碗,尽力不让妈妈看到自己的泪水。不是不懂得父母的心,是在是小雨的心里太痛苦了!

小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父母,从来在小雨眼里是座山的爸爸老了,耳朵也不太灵敏了,他在一边抹着眼泪,小雨的心真的很酸很酸。妈妈哽咽着:“孩子,让我抱抱你!”记忆中,妈妈的怀抱该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妈妈怎么也无法理解,她那懂事善良的女儿会遭受这样的苦难。受此打击,母亲病倒了!

生活的压力重重压在小雨瘦弱的肩上,尽管有时她也能在同事面前笑,可是一个人时,心里堵得真想剖开它。小雨知道自己的状况不是太好,上网查了一下医院的心理门诊。

这天,上完课,小雨去了人民医院的内科心理门诊。在心理医生面前,小雨哭得无法自己。从事情的发生到现在已将近半年,恐惧和压力,更有屈辱一直伴随着小雨。

医生问小雨:“还有什么是你坚持的?”小雨哽咽着说:“一是父母无法承受,二是带到第四年的学生不舍放下。”瞧瞧,小雨一直都是这么有责任感,其实谁都知道地球少了谁仍然转得不紧不慢。人么都说死都不怕还怕活着,但是活着真的很艰难。以前的小雨曾经觉得自杀是可鄙视的,可是现在,她深刻地理解了这些人,不到绝路谁也不会放弃。

心理医生诊断: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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