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无华无力地问:“你是不是我的三女儿,孩子?”春秋毫无表情,好像是麻木了。
奉无华知道了面前胁持着自己母亲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语气变得缓和,“你的两个姐姐嫁了人,在,在街上做卖菜的生意。还有,还有,嫁衣,她……”奉无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有了声音,白嫁衣现在蹲在桥边乞讨,起初见到她这副样子,奉无华心里很不好受,碍于母亲,就什么也没说,渐渐的看白嫁衣四十岁就已像将暮之人,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娴静,优雅,对白嫁衣的感情也就淡了,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往她的碗中放一锭金子罢了。
“你的母亲她,她在西河桥下,乞讨。”奉无华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
春秋没有表情,可是心中却是十分的难受,就像有股洪水,被堵了起来,得不到释放一样难受。
春秋手下的老妇人早已泣不成声,含糊地说着:“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春秋轻哼了一声,本来她的心里就够乱的了,又听见这哭声,觉得更加烦乱了,终于忍不住,伏下身,喘着粗气,周围的人见状,上前几步,唯恐她对老夫人下手,春秋更加烦闷,剑一横,在老夫人的颈处划了深深的一条口子,老妇人一下子软了下去,毙命了。
“母亲……”“奶奶……”奉无华和奉九天跑上前去,奉家武夫们更是惊愕,拿剑上前,春秋见状,勉强站着了身子,拿起剑跃上墙头走了,武夫们纷纷追了出去。
武南雁的剑还没有收入鞘中,不知道该不该追过去,看了湛车合一眼,湛车合微微摇头,武南雁就收了剑,走到湛车合身边。
奉家挂满了白帆,全家上下都换了素衣,下人们弄好了灵堂,奉无华和一位稍年轻的妇人上前跪拜,年轻妇人泣不成声,手中还牵着奉鹏翔的小手,料想她是奉鹏翔的母亲了。奉鹏翔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回事,把眼睛瞪得老大,他的母亲蹲下来说:“鹏翔,奶奶去了,来,给奶奶磕两个头。”
奉鹏翔跪了下来,却拍了手:“奥奥奥,奶奶走了,以后就不会不让我干这干那了。”年轻妇人听了,抱着他哭得更痛了,奉无华狠狠的瞪了奉鹏翔一眼,奉鹏翔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凶,一下子感到委屈,哇的哭了出来。
奉九天和奉欣也穿着素衣,两人眼圈均红红,点了柱香,拜了两拜。
奉九天走到湛车合身边,小声说:“让你见笑了。”湛车合说:“哪有,我也给老夫人上柱香吧。”说着就上前,武南雁为湛车合点了三柱香,递给他,他接过,恭敬地拜了三拜,又把向递给武南雁,武南雁把香插到香炉中。
奉无华早就注意到了湛车合和武南雁,只是刚才一直没有空,这会上前来,问奉九天:“九天,这两位是……”
奉九天介绍到:“这位是湛公庄庄主,这位是武南雁姑娘。”又对湛车合说:“这是我伯父奉无华,也就是奉府的主人。”湛车合行礼:“伯父,您好。”
奉无华是听说过湛公庄的,一见到湛公庄的庄主,看他气宇不凡,十分吃惊,说:“湛庄主,幸会幸会。”
奉九天又说:“伯父,湛庄主来府上,是来看灵溪的,他自小与灵溪是好朋友。”
奉无华说:“哦,这样,九天,你招呼湛庄主。”又带着歉意对湛车合说:“湛庄主,府上还有事,恐怕照顾您不周,还望海涵。”
“伯父不必如此。”
奉无华还了礼,就走开了,奉九天望着奉无华的背影喃喃地说:“这样未必不好,奶奶的脾气一般人可受不了,伯父在奶奶的管治下,永远都没法抬头。”
湛车合稍有吃惊,看看奉九天,奉九天欠了一下身,回过神来,说:“走,我领你去看灵溪。”
奉九天领着湛车合和武南雁走过了曲里拐弯的后院小道,到了一个幽静的小屋旁,奉九天推门,“灵溪。”
传来一声轻哼,只见小屋还算明亮,在屋的四个角上各有一盏奇怪模样的小灯,这灯亮并不是油灯亮,而是真气,把真气罩出形来,映着整个屋里暖烘烘的。在屋子中间就是霜灵溪的床,一张十分舒服的大床,霜灵溪像没有骨头一样躺在上面,把柔软的床褥压出了一个涡,她双眼紧闭着,两颊泛白,气色很差。
霜灵溪听见了奉九天的声音,微微应了一声,睁开眼,看见的与往常不同的是紧随奉九天身后又进来了两个人。
霜灵溪又把眼睛睁大了,她简直不敢相信,来的竟是她日夜思念的青哥哥,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奉九天忙上前,扶她起身,但是霜灵溪身体太差了,只能起到一半,奉九天只好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湛车合上前去,关切的叫到:“灵溪。”
霜灵溪的泪花便向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沿着脸颊落下来,“青哥哥,没想到我到死,到死的时候,还能再见您最后一面。”说完就忍不住,痛哭起来。
武南雁搬来凳子,湛车合坐下,轻轻地为霜灵溪擦干眼泪,笑着说:“什么话呀!”
奉九天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也只好搂着霜灵溪瘦小的肩膀低头不语。
霜灵溪又说:“青哥哥,我一直都怕你会离开我,我,我好怕,好怕。”
湛车合听着,心里也十分难过,说:“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霜灵溪轻轻摇摇头,想把手伸向湛车合,湛车合见状,抓紧了她的手。霜灵溪嘴角微微翘起,昏了过去。
奉九天让霜灵溪平躺到床上,掩好被子,轻声对湛车合说:“我们出去吧。”
三人出了小屋,向外走去。
“你也看到了,恐怕灵溪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奉九天稳定了一下情绪。
“恩,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