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车合把信接过来,拆开来看。虽也满不在乎,但以往的轻浮之色竟烟消云散。湛车合看完书信,站起来,对棕衣男子说:“我们现在就回去。”那男子点头。
孔泉儿粗暴地夺过信封看,那男子本想阻拦,湛车合摆手:“随她的便吧。”
“湛公庄武南雁上。”孔泉儿念出声来,又觉得奇怪:“上?咦?武南雁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嘿嘿,不告诉你。”湛车合拍拍她的肩,把信封拿过来。
“啊……是不是那姑娘要你负责什么,你是不是惹了什么祸呀?”孔泉儿贼笑着说道。华梦和庞然都笑了起来,同时叶华梦也怀疑起湛车合的身份来。
两人到屋外,骑上马。三个女子送出来。湛车合想要走,又拽住缰绳,转身对华梦说:“叶丫头,你和袁钊在这里等我。剑阁峰我也要去。”华梦一怔,“恩,可是袁钊如果非要走,你又没来,我怎么办?”“自己看着办。奥,对了,我是杭州湛公庄庄主湛车合。”说完就驾马飞奔而去了。
华梦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从看湛车合被山茶袭击后,她就有点觉得湛车合不普通,果然没错。现在她又觉得这个江湖又危险又好玩。想到以后会和袁钊湛车合一起去剑阁峰,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华梦心里充满期待。突然又想起前几日和袁钊在郊外的小茶棚里见到的那者达到得刀三爷和马夫阿生。他俩都是湛公庄的人,刀三爷当时说和庄主比武时受的伤还没好,看刀三爷不简单,竟败在了湛车合手上,这湛车合定会很厉害吧,但是他为什么隐藏功夫?
袁钊带着一包药来到草附子住的地方,草附子正坐在树下闭目养神,一袭白衣,一把弩弓,几支金箭。袁钊站在不远处的树边,望着她思绪万千。
“草家有难,我是草家的后代,誓与草氏弩箭共生死。”草家遇难前夕,草附子用犀利的眼光瞪着袁钊说了这一番话,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茫然的袁钊。一年过去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他们两个在也不会像几年前了。
“草附子。”袁钊见她起身要走,忙叫住她。
“袁钊,昨日一箭咱们两个已经两清了,以后我们就相见形同陌路了。”草附子回头。
“好,作为一个陌生人,请你收下这包药。”袁钊也没太吃惊,镇静的把药递给她。
“多谢,无功不受赂,公子奢药,在下无福享用。”草附子毫无表情的说了这番话。袁钊的心被刺痛了,再也掩盖不住。手抖了一下,良久,望了一下天,有恢复了以往的沉静。“草附子,你这是想干什么?就凭你现在这样,你怎么去报仇?草家覆灭,我亦有责,我会代你报仇的。”袁钊有点愤怒。
“要不是你告诉眉山山主草家鱼肠剑的所在处,草家会亡,但鱼肠不会丢。而现在,草家就剩下一堆破瓦房屋。”草附子转身,也愤怒起来。
袁钊心里剧烈的抖起来,一年前,是他利用和草附子的感情,才得知鱼肠剑所在,然后告诉自己的弟弟,眉山的红公子,再后来,黄公子袁恭和白公子古赤盘剑起血洗草家。
良久,草附子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袁钊回到了炽寒的小屋,伤口迸裂了,炽寒正帮他包扎上。华梦坐在一边,两手放在两腿间,歪着头问:“袁钊,你知道湛公庄吗?”袁钊一手捂住伤口,不紧不慢地说:“知道,怎么了?”华梦惊奇,往前靠了靠,“湛车合是湛公庄的庄主。”
袁钊稍微一惊,炽寒把他弄疼了,袁钊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伤口上来了。“奥,原来湛车合就是江湖中传的湛公庄庄主呀。”“江湖中,传的。”华梦惊住了,小声地默念着这几个字,“怎么回事?”
袁钊披上衣服,边系衣带边说:“湛公庄前十来年在江湖上兴盛一时,后来,前任庄主死了以后,大公子无能,走了,湛公庄就不行了,半年前,湛公庄丢失了十八年的二公子回来了。要振兴湛公庄,江湖上下都看着湛公庄呢。”袁钊不说了,大有不愿再说的意思。华梦知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就不再问了。
华梦的父母是化外隐居之人,华梦自幼没有涉足江湖,不知江湖险恶,只是听父亲说一些江湖中事,开始还不信,现在倒觉得江湖甚是好玩。只是没想到那一眼看到底的人竟也非同一般,不免有些生疏的感觉,也稍稍提高了警惕。
华梦走在街上,心里生起一股寒意,一时竟觉得周围的行人都不可小看。路上小摊位上的商人招呼华梦买东西,华梦从心事中一下回过神来,低声惊叫一声,倒把那商人吓了一愣,华梦不好意思的道了歉。再看看四周,买的卖的,其乐融融,都是寻常百姓模样。她轻拭额头,嘲笑自己想的太多了。
再一抬头,准备加快脚步回去,竟看到了两个不寻常的人,一下子冷汗又渗出来。在她前面不远处,山茶和她的小少爷正在茶摊上歇息。还是两袭黑衣,“真是太巧了。”华梦不由得往一边躲了躲。
两人歇息完,山茶把一锭金子放在桌上。两人起身,跃上马,向前缓缓行去。华梦一时好奇心上来,也是对自己的功夫太自信,竟快步走着追上两人去。
行到城外僻静处,那小少爷突然停住了,山茶也拉住缰绳,看着他,像在等候什么命令。小少爷不说话,深黑的眼睛游移的扫了一下四周。山茶明白了,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此时华梦正躲在草丛中,像掩耳盗铃般低下了头。两手紧紧的抓着一棵灌木,毕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况,她现在心里直后悔。
良久,不听见有动静,华梦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惊叫了一声,山茶坐在马上,手持剑,正指着自己,带着寒光的双眼让华梦不敢正视,旁边的小少爷一嘴角稍稍翘起,冷冷的看着华梦。华梦倒在地上,眼睛打着转。
“你是过路人?”小少爷突然发话。
华梦立刻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危险,像抓着了救命草,努力的点点头。
没想到那小少爷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伸出一把带长链的铜锁,重重的靠住了华梦的双手,小少爷稍用力一扯长链,便把华梦从草丛里扯了出来,生生的摔在地上,华梦起身,双手被套住,她使劲的挣扎着:“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过路人?哼,我是在教你遇到其他人该怎么狡辩。”小少爷右手扯紧长链,嘲笑着说。
华梦顿时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孩子,不知说什么好,都怪自己阅历太浅,做事太莽撞。小少爷又轻哼一声,调转马头,没想到他竟拍了一下马屁股,马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华梦一看,可慌了神。虽然她现在快跑着,还能追的上,可待会马要急弛起来会怎么样?置之死地而后生,华梦突然用力一蹬地面,施展轻功,越过那小少爷,一个急转身,左脚轻蹬上马头,那小少爷拉住缰绳,马停下来,华梦悠然落地,小少爷嘴上一抹赏心悦目的笑,华梦明白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了。便理直了身子,怒视着他:“你要怎样?”
小少爷笑了,从马上跃起,直冲华梦,华梦本能的后退一步,但有立刻觉得不能一昧的躲,也要用上功夫,不能没被打死倒先被吓死了。于是稍一侧身,伸出右腿攻击。
那小少爷竟没有攻击,华梦定了眼睛才看清,自己的右腿正临近对手的腰部,对手左臂单劈在自己的右脚踝处。而他的注意力却不在左臂处,两只深黑的眼睛带着诡秘的笑正盯着自己,右手拿着长链和一把钥匙,“我是来给你开锁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冷淡和不屑,华梦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初战告捷的感觉。缓缓收起右腿,右脚刚着地,她才明白这小少爷不是单纯来开锁的。此时她感到右脚踝像错了位一样疼痛。
华梦就要抬头对他怒吼,那小少爷竟拉过她的胳膊,为她开了锁,把锁和长链收回手中,又一跃上马拉住缰绳,准备行走,回头对华梦说:“我叫后龙,咱们剑阁峰上见,希望你别叫我失望。”华梦不明白怎么回事,更不明白后龙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去剑阁峰。等回过神来,后龙已和山茶走远了。
华梦揉揉两手腕,又活动活动右脚,虽然还有点酸痛,但还能走路。华梦拭拭额头,不知不觉竟渗出汗来,“太险了。”边自言自语着,边从腰间掏出那块素帕来。擦了一下汗,又想到了湛车合,那小子,看着是没有什么功夫,会不会也是一个高手?要不然后龙怎么会想和他打?
湛车合回到家里,和家人草草商量了一下去眉山的事,湛车合生性固执,家里人大都不承认他,没有办法才不得已叫他一声庄主,湛车合也不在乎这个,当了庄主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行我素。所以商量不出个结果来就闹得不欢而散。湛公庄现在是没有九剑之一的,原来倒有一把“干将剑”,只是在大公子任庄主期间,力量较弱,其它门派对“干将剑”虎视眈眈,后来被眉山派来的一个使女像囊中取物一般把“干将剑”轻而易举的取走了。这对湛公庄是极大的侮辱,使女临走时还说,没有能力保护九把神剑就还到眉山去。这句话也使得江湖各派颇不高兴。但碍于眉山太强大,一直没有人敢出来说话。
湛公庄里人大部分都认为应先和江湖各派开个大会,商量好到了剑阁峰后怎么办再出发。当然还找了几个人和湛车合同去剑阁峰,湛车合一听就烦了,拽着武南雁就走了,说:“我湛车合这一去,干将剑不归,我也不会来了。”
在通往扬州的路上,两人骑马驰过,扬起一阵尘土。在前面的是湛车合,一身棕衣,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马不停蹄。紧跟在他后面应该是武南雁,一件白色紫花长袍,左手拽着缰,右手紧握一把剑。
不一会,湛车合突然放慢了脚步,逐渐停了下来。武南雁减慢速度,到他前面,又掉转马头。一双动人的眼睛有点生气的打量了一下湛车合,“什么事?”说话间头稍稍一侧,越发显得南雁漂亮。湛车合不绝有点出神,但又像司空见惯一般,望望四周,“我在扬州的时候和一位朋友打赌,输了,说是要送她一把剑的,到哪里去弄一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