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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唐诗(6)

王翰

王翰,生卒年不详,字子羽,并州晋阳(今山西太原)人。睿宗景云元年(710年)登进士第。玄宗开元八年(720年),登直言极谏科,调昌乐县尉。后又登超拔群类科。张说为宰相时,被任为秘书省正字,升通事舍人,转驾部员外郎。十四年(726年)张说罢相,王翰出为汝州长史、徙仙州别驾。其后因与豪侠饮乐游猎,贬道州司马,卒。其诗善写边塞生活,以《凉州词》出名。

凉州曲

葡萄美酒夜光杯①,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注释】

①夜光杯:《十洲记》载“周穆王时,西域献夜光常满杯,杯是白玉之精,光明照夜”。此指精美的酒杯。

这是一首边塞诗,诗人以奔放的热情描绘了艰苦荒凉的边塞的一次盛宴,把战士们开怀痛饮、尽情酣醉的场面刻画得淋漓尽致,表现了他们誓死如归的壮烈情怀。

张旭

张旭(约675-约750),字伯高,吴(今江苏苏州)人。曾官常熟(今属江苏)尉、金吾长史,世称“张长史”。他是盛唐时代着名书法家,工草书,性嗜酒,常于醉后呼叫狂走,然后落笔作狂草,时称“张颠”,亦称“草圣”。其草书与李白诗、斐旻剑舞齐名,时号“三绝”。与贺知章、包融、张若虚合称“吴中四士”。其诗多描写山水景物,抒发自由洒脱的思想情趣。

桃花溪

隐隐飞桥①隔野烟,石矶②西畔问渔船。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注释】

①飞桥:架在高处的桥。

②矶:水边突出的岩石。

这是借陶潜《桃花源记》的意境而写的写景诗。故诗以“隐隐”发端,而以“洞在清溪何处边”收尾,渲染出美好而又隐约飘忽的意境,强化了诱人的艺术魅力。诗的构思婉曲,意境若画,有景有情,趣味深远。

崔颢

崔颢(704-754),汴州(今河南开封)人。唐玄宗开元十一年(723)中进士,官司勋员外郎。《全唐诗》录存其诗一卷,共四十二首。

黄鹤楼①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②。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注释】

①黄鹤楼:在今武汉市长江大桥武昌桥头的黄鹤矶上,背依蛇山,俯瞰长江,与岳阳楼、滕王阁合称江南三大名楼。

②鹦鹉洲:在汉阳西南长江中。

这是诗人在仕途失意之际所作的一篇吊古怀乡的佳作。诗人登临黄鹤楼,眺望眼前景物,即景而生情,脱口成篇。全诗感情充沛,气象苍茫阔大,音律谐美,文采飞扬,崔颢以此诗名世,实至名归。

高适

高适(约700-765),字达夫,排行三十五,渤海(今河北景县)人。开元七年前后西游长安,求仕无成。天宝八年举有道科,授封丘尉,因不忍“鞭挞黎庶”,不久去职。十二年入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幕府,为左骁卫兵曹,掌书记。广德二年入朝为刑部侍郎,转左散骑常侍,进封渤海县侯。次年正月卒于长安,赠礼部尚书,谥曰“忠”。后世称“高常侍”。高适以边塞诗着称,与岑参齐名,并称“高岑”。

燕歌行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①,旌旆②逶迤③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④,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⑤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⑥,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⑦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⑧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⑨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⑩。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注释】

①榆关:山海关。

②旌(jīnɡ)旆(pèi):指旌旗。

③逶迤(wēi yí):曲折行进貌。

④瀚海:大沙漠。

⑤凭陵:凭信威力,侵凌别人。

⑥腓(féi):病,枯萎。

⑦蓟:蓟州、幽州一带,今河北省北部地区。

⑧飘飖(yáo):指形势动荡、险恶。

⑨三时:三,指多数,三时指漫长时间。

⑩刁斗:古代军中煮饭用的铜锅,可用来敲打巡逻。

这首诗热烈地颂扬了士兵们的爱国主义精神,同时严厉地抨击了将领们享乐腐败和视士兵生命为儿戏的轻敌冒进,使苦与乐、庄严与无耻形成了强烈的对此。结句更是借古讽今,点出朝廷因用人不当所造成的恶果,比一般因靖边而思名将的含义更为深刻。全诗形象鲜明,气势奔放,四句一韵,流转自然。

送李少府贬峡中王少府贬长沙

嗟君此别意何如,驻马衔杯问谪居①。

巫峡啼猿数行泪,衡阳归雁②几封书。

青枫江上秋帆远,白帝城③边古木疏。

圣代即今多雨露,暂时分手莫踌躇。

【注释】

①谪居:贬官的地方。

②衡阳归雁:相传每年秋天,北方的南飞大雁至衡阳的回雁峰,便不再南飞。

③白帝城:在今四川奉节县城东瞿塘峡口。

这是一首特殊的送别之作。之所以说它特殊,因为高适送别的两个朋友,一贬四川,一贬长沙,除了有寻常的惜别之情,更有高适对他们的安慰之语。全诗流畅明朗,情深意厚,有分有合,章法严密。

别董大

千里黄云白日曛①,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②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③君。

【注释】

①曛:昏暗。

②前路:未来的日子。

③识:赏识。

这是一首送别诗。诗的前两句写送别友人时的天气和环境,暗示了董大前途渺茫的愁苦心情。后两句写诗人对好友的安慰和激励。诗人劝慰朋友,实则也是勉励自己。此诗虽然是送别诗,但全诗无一离别话语,也无凄凉感觉,而是通过诗人对友人积极向上的激励来表达他们之间的深情厚意。

塞上听吹笛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①戍楼②间。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注释】

①羌笛:古代羌族的一种乐器。羌:古代民族。

②戍(shù)楼:军营城楼。

这首边塞诗实现了诗、画、音乐的完美结合,并有着几分田园诗的风味,在虚实交错、时空穿梭之间,把战士戍边之志与思乡之情有机地统一起来,构成一幅奇丽寥廓、委婉动人的画卷,读来亦真亦幻,令人浮想联翩。

刘长卿

刘长卿(709-约786)中国唐代诗人,字文房。宣城(今属安徽)人,一作河间(今属河北)人。以五言律诗擅长,玄宗天宝进士。肃宗至德间任监察御史、长洲县尉,贬岭南南巴尉,后返,旅居江浙。代宗时历任转运使判官,知淮西、鄂岳转运留后,被诬再贬睦州司马。

秋日登吴公台上寺远眺

古台摇落①后,秋入望乡心。

野寺来人少,云峰隔水深。

夕阳依旧垒②,寒磬满空林。

惆怅南朝③事,长江独自今。

【注释】

①摇落:零落。

②旧垒:指吴公台。

③南朝:宋、齐、梁、陈据地皆在南方,故名。

这是一首吊古咏怀诗,吴公台的凄清冷落带给诗人孤寂的情绪,诗人想起南朝旧事,颇多感慨,心生惆怅。全诗抚今追昔,写景寄情,感情深沉。

送李中丞归汉阳别业

流落征南将,曾驱十万师。

罢归无旧业,老去恋明时①。

独立三边②静,轻生一剑知。

茫茫江汉上,日暮欲何之。

【注释】

①明时:对当时朝代的美称。

②三边:指汉幽、并、凉三州,其地皆在边疆。此处泛指边疆。

这首诗是赠送退伍军人李中丞,赞扬了他久经沙场、忠勇为国,感伤他老来流落的境遇。全诗对这位晚沦江汉的老将,寄予无限的同情,感情激昂;刻画人物形象生动,慷慨苍劲,含蓄沉郁。

饯别王十一南游

望君烟水阔,挥手泪沾巾。

飞鸟没何处,青山空向人。

长江一帆远,落日五湖春。

谁见汀①洲上,相思愁白②。

【注释】

①汀(tīng):水边平地,小洲。

②白:多年生水草,夏秋之间开白色小花。

这首诗描写离别之情,通过景色来渲染气氛。诗人先描写了挥手远望直到陷入思念,愁肠百结,抒发自己对友人的真挚情意。手法新颖,情景交融,首尾呼应,曲折婉转,余味无穷。

寻南溪①常道士

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屐痕。

白云依静渚,芳草闭闲门。

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

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②。

【注释】

①南溪:在今陕西周至县东南楼观台东南处,唐时为佛道圣地之一。

②忘言:《庄子》:“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陶渊明《饮酒》诗:“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此诗描写诗人来到南溪,寻访一位道士,但访而未遇,却得到别的情趣,领悟到“禅意”之妙处。结构严密紧凑,层层扣紧主题。

逢雪宿芙蓉山①主人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②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③。

【注释】

①芙蓉山:芙蓉山在我国多处都有,此处所指无从考证。

②白屋:贫苦百姓居住的房屋,因不加装饰,故称白屋。这里指茅草盖的房子。

③夜归人:深夜归来的人。

这首诗描写了诗人逢雪暮夜投宿农家时的所见所闻。前两句写诗人匆匆赶路、投宿的情形,后两句写深夜主人归来的情景。诗人由夜归人联想到自己,倾注了自己的身世之感。全诗仅用二十字,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写得淋漓尽致,每一句都构成一个独立的画面,但却能给读者一个完整的印象。

送方外上人①

孤云将野鹤②,岂向人间住。

莫买沃洲山,时人已知处。

【注释】

①方外上人:指那种娱志世俗之外而具备德智善行的人。

②孤云、野鹤:比喻闲散自在,不求名利之人。

这是一首送别诗,诗中的上人,即诗人好友灵澈。诗意在说明沃洲是世人熟悉的名山,既要归隐,就别向往这样的俗地。暗示灵澈之入山不深。全诗闲散淡远,语言凝练,构思精巧,值得品读。

长沙过贾谊宅

三年谪宦①此栖迟②,万古惟留楚客③悲。

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④空见日斜时。

汉文⑤有道恩犹薄⑥,湘水无情吊岂知。

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

【注释】

①谪宦:官吏被贬职流放。

②栖迟:居留。

③楚客:指贾谊,也指后来游楚的人。

④寒林:秋天的树林。

⑤汉文:指汉文帝。

⑥恩犹薄:指汉文帝始终不重用贾谊。

这首诗是刘长卿迁谪南方过长沙时所作。名虽吊古,实乃自伤。全诗语言含蓄蕴藉,感情哀楚动人,运典无痕,议论有致。诗人联系与贾谊遭贬的共同遭遇,心理上更使眼中的景色充满凄凉寥落之情。

送灵澈①上人

苍苍竹林寺②,杳杳钟声晚。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注释】

①灵澈:字源澄,本姓汤,会稽(今浙江省绍兴)人。为云门寺诗僧,时游竹林寺,欲归会稽,刘长卿赋此诗以送行。

②竹林寺:创自晋代。唐后久废,明崇祯间重建,故址在今镇江市丹徒县城南六里。

这首诗写的是诗人送名诗僧灵澈返回竹林寺的情景。诗的意境清幽,画面清新,情景交融,构思精湛。先写寺院传来暮钟声声,勾起人的思绪,再写灵澈归去,诗人目送。表达了诗人对灵澈的真挚情谊。

听弹琴

泠泠①七弦上,静听松风②寒③。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注释】

①泠泠(líng líng):本来是形容水声,此以形容琴音的清冷苍凉。

②松风:指《风入松》,古琴曲名。《乐府诗集》引《琴集》云:“《风入松》,晋嵇康所作也。”

③寒:形容琴音的清峻悲凉。

这是一首借咏小诗,全诗从对琴声的赞美,转而对时尚慨叹,抒发了诗人怀才不遇,世少知音的苦闷心情。

常建

常建,生卒年不详,《唐才子传》说他是长安(今陕西西安)人。玄宗开元十五年与王昌龄同榜登进士第,曾任盱眙尉。仕途失意,放浪诗酒,往来于关中太白、紫阁诸峰间。天宝时隐居鄂渚(今湖北武昌西山),王昌龄、张偾贬龙标,常建有《鄂渚招王昌龄张偾》诗。其生平事迹,仅《唐诗纪事》、《唐才子传》等书有零星记述。

宿王昌龄隐居

清溪深不测,隐处惟孤云。

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

茅亭宿花影,药院①滋苔纹②。

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注释】

①药院:种药的院子。

②滋苔纹:长了苔藓,言人迹罕至。

这首诗细致地描绘了王昌龄隐居之处的自然景色,赞颂了王昌龄的清高品格和隐居生活的高尚情趣。全诗描述平淡,意味含蓄隽永,发人联想,平易的写景中蕴含着比兴寄喻。

题破山寺①后禅院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②空人心③。

万籁④此俱寂,惟余钟磬音。

【注释】

①破山寺:即兴福寺,在今江苏常熟市虞山北麓,六朝南齐时建造。

②潭影:花木山岭在水潭的倒影。

③空人心:净化了人内心的尘世俗念。

④万籁:指自然界的一切声音。

诗中抒写清晨游寺后禅院的观感,笔调古朴,构思独特。紧紧围绕破山寺后禅房来写,描绘出特定情境中的静趣。全诗虽咏禅房寺院,实抒寄情山水及隐逸之情。

岑参

岑参(约715-770),原籍南阳(今属河南新野),迁居江陵(今属湖北)。天宝年间进士,先后两次到西北边塞,佐高仙芝、封常清军幕。晚年官嘉州刺史,世称“岑嘉州”。罢官后客死成都旅舍。以边塞诗与高适齐名,并称“高岑”。其诗歌富有浪漫主义的特色,尤其擅长七言歌行。作品有《岑嘉州集》。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北风卷①地白草②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③开。

散入珠帘④湿罗幕⑤,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⑥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⑦阑干⑧百丈冰,愁云惨淡⑨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⑩,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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