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荼蘼花腻人的甜香也掩不去的血腥,在脚边绽放出骇人的绝望,的确---末路之花。
此时姚书颐已经退到悬崖边,脚边是生母的尸体,虽然是中箭而亡,但是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反倒是安详。姚书颐跪下来,双手颤抖着拔出了母亲胸前的轴箭,又细细为她理乱发,正衣冠,一举一动虔诚而庄重。自己如墨长发顺着两鬓垂下,遮住了一张惨白的脸,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眼泪?好一会儿,终于为姚母整理好妆容,姚书颐长舒一口气,颓然地跪坐在一边,两眼空洞而无神,也不知道此时失去母亲的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娘,您说过女儿要是难过您也会难过,可是您这样离开,女儿也是会难过的,这样的话娘也会难过的吧?那这样的两分难受,都由女儿替您偿了吧。"说着,她站起来,顺手操起了那只沾血的轴箭,依旧无神地冲眼前的林子轻轻唤道:"都追到这里了,人也杀了,那还在树上做甚?"语音一落,几百个轻装士卒无声落地,瞬间眼前跪倒黑压压的一大片,场面甚是壮观。
"跪我做甚?跪你们的狗丞相去!"明明是骂人,但除了绝对的气场威压,声音依旧淡淡的,不起波澜。
"请颐妃娘娘回宫!"士卒齐声道。
"颐妃?那姓公羊的真当我们姐妹过了他的门?呵呵,姐姐当皇后,妹妹当嫔妃,温婉的,依人的,便都有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姚书颐冷眼扫过眼下一片人群,背过身去,一边向前踱步,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箭走到崖边,从崖底冲起的凛风带动她一身的素衣墨发乱舞飞扬,衣角的猩红更是平添了一分妖娆。异香、血腥为引,才引出这样一幅凄美之作!
士卒们皆是入了神,沉沦在了这绝世的景中,忽见姚书颐微微回头,略微举起轴箭轻声问:"现在,我美吗?"众士卒一致点头。这时,姚书颐笑了,似乎有一丝凄然,有一份不甘,有一处柔情,混杂太多世间种种,却迷得所有人心魄!"那是谁这么大胆?在我眼皮下杀人!"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小的轴箭没管好,娘娘开恩!开恩啊!"
"嗖---“"朴---“两声之后,前一刻还磕头如捣蒜的人,下一刻却还来不及惊呼,便被钉在树上。士卒们都倒抽一口冷气:这般实力,难怪陛下会派来那么多弟兄,感情是不止她姐姐厉害,她自己也是个狠角儿!
见那人已被钉在树上,姚书颐趁所有人不备,一越跳下悬崖,待终于有人有所反映时已经太迟了,趴在崖边,也只听得一句:"告诉那人,我死时很美!"其余的,都吞没于崖中云雾之间。
"所以,任务失败,对吧?"龙椅上公羊穹苍黄袍加身,剑眉紧锁溢出威严的气息,怔得人大气不敢出。
"是.是.的,娘娘还叫小.小的带.带话给陛.陛下."俯在大殿中的正是去追姚书颐中的一位士兵,此时他只想赶紧离开这吃人的宫殿,带老母去耕地也好,稳了稳心绪,道,"娘娘让小的说,娘娘去的时候很美。"
"哗---龙案再撑不住那么大的压力,猛地从中间断裂:"好你个姚书颐,你姐毒,你比她还毒,死了都要在我面前嚣张!王福!收东西,摆架延寿宫!"说着挥袖而去。
"摆架延寿宫!"王福拖着那尖细的嗓音,匆匆跟出去,不忘向地上趴着那人眼神示意:快滚!
前一刻,仿佛灵魂都被压出体外,后一刻,仿佛刚才的一切是一场空梦,那人瘫坐在那里,动弹不得,浑身抽搐。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一下,他吓得跪地求饶"咚咚咚"头磕的震天响
"看来吓得不轻。"蓝郁叹了一口气,"蓝丞相想见妹妹和外甥女最后一面,不知两人.在何处?"
见是蓝丞相家中的侍卫,那人也不多疑,缓缓起身道:"随我来吧!"
"这一生,想保住的都保住了,保不住的,也无所谓了。"姚书颐在云雾间下坠,也许是错觉吧,耳边的风不在凛冽,竟然还有些温暖,不由想到当年姚府的春光正好,那个人,也是这么温暖.
好想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