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听完顾左薏的叙述，陆展凉喝了口咖啡，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她所能做的最大限度也就这样了吧。没事，我能应付，你不用担心。”

顾左薏不怀疑他的能力，这次上来也只是告诉他一声。虽然她不可避免地在意起方淼淼此举背后的动机。

“晚上有时间吗？”这已经是陆展凉提出的第三次邀请，前两次都被顾左薏推脱了，她对和他频繁的接触感到无所适从，只好采取躲避的方式。

“小薏，一直躲避对你对我都不公平。为何不试试看呢？”陆展凉凝视着左薏的脸。

其实顾左薏很迷茫，这几天她有想过，离开了叶北辰，自己会不会一个人过一辈子？她想爸妈首先就不会同意，有一天她会老，总要有个人陪伴。可是她以前所有的感情都倾注给了叶北辰，她害怕自己早已失去了重新爱人的能力。那么，一旦接受了陆展凉，他想要的就绝不会仅止于感激，万一自己给不了……

“别想那么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磨合。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先离开你。”

陆展凉似乎知道顾左薏心里的想法，他坚定地吐出自己的承诺，表情郑重就像在求婚。

【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先离开你。】

顾左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蓦地被击中了，她不知道原来言语的力量可以这么大。和叶北辰结婚的那两年，她最害怕的事莫过于听到他说分开，所以每次做到离婚的梦，她都会哭着惊醒过来。

毫不犹豫地，她对陆展凉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我可以试，从现在开始，我要放开那个早已成魔的执念。

[茗锦阁]

陆展凉向顾左薏介绍这里的菜品，他几乎每样都尝过，介绍起来头头是道。服务员直接成了人形摆设。

顾左薏认真地听着，听到自己喜欢的菜就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喜爱的样子。陆展凉一一记下，然后点了一大桌她爱吃的菜。

“点这么多，会吃不掉啊。”顾左薏把陆展凉手里的菜单抢过来，阻止他口若悬河的点菜。然而菜单对他来说显然是个摆设，陆展凉流畅地背完了要点的菜名。

服务员从最先被喧宾夺主的郁闷转成了赤裸裸的崇拜，她闪着星星眼，一副已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

“这位客人，您太厉害了，比我们的经理还牛。”说罢她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来这里的客人一般身份都比经理高吧，“对不起，我只是被您高超的记忆力折服了。”

“没关系，”陆展凉笑得很温和，转向顾左薏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宠溺，“以前就想过带你来这，所以提前做了些功课。”

顾左薏脸一下子红了。

服务员更是害羞地拿手上记菜单的本子捂住了自己的脸，“两位好恩爱，我就不打扰了。”

陆展凉帮顾左薏倒好果汁，餐桌上方的吊灯发出柔和的暖黄色光芒，照着他因为含笑而倍显温柔的脸。

“吃不完的菜打包回去给穆迪吃，他最近还和我抱怨好久没有吃过大餐。这些应该足够把他喂饱。”

顾左薏自动脑补起一只巨型大犬趴在家里等着主人喂食的场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吃过晚饭，陆展凉开车载顾左薏去江边，开的是顾左薏的车。顾左薏坐在副驾驶座上，路灯的光在车顶晃过来晃过去，晃得人昏昏欲睡。其实这辆车的副驾驶她很少坐，因为很少和开车的那个人同行。自己当初丢了很多念想，包括房子，却唯独没有舍弃它，为什么呢？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陆展凉的目光偶尔落到她身上，收回来的时候在车前的人物模型上停留一会儿，又投射到远方的马路。

人都是念旧的，但你可以等得起十年，为何我不可以。

江边的风很大很凉，吹在身上格外舒服。岸上早已点起了一排路灯，隔十米就有一张长椅，三三两两的人来回走动。顾左薏看见一对迟暮的夫妻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也不交谈，只是静静地望着江面。

她和陆展凉慢慢地走着，听他说起自己的大学时代。

“那时候爸爸忙着陆风的运作，根本没有时间管我。我本身并不喜欢金融，相反，更爱美食。为此我翘了好多节课，只为去杰森工作的地方学厨艺。”陆展凉用怀念的语气说起自己的恩师，“他可是个怪家伙，对我十分严厉，却对女士丝毫办法也没有，说句话就跟世界大战了似的。”

顾左薏安静地听着，脑子里自觉描画着戴着厨师帽手忙脚乱的学徒陆展凉。

“如果不是爸爸突然病了，我可能已经留在德国成为一名厨师了。”陆展凉的语气里满是惋惜，顾左薏侧头看他。

“原来你的理想居然是做厨师。”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睁大了双眼。

陆展凉摸摸她的脑袋，“是呀，一直没法实现很遗憾，最初的那两年，工作的时候还会感到痛苦。”

顾左薏感到不可思议，那个看起来永远不知疲倦，做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总裁居然会厌烦工作？

“直到遇见你，”陆展凉的手放到了顾左薏的背上，他的话语仿佛有种魔力，教她动弹不得却深陷其中，“你就像我走的黑暗隧道尽头的那道亮光，只要看见你笑，我就觉得工作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顾左薏忍不住问。她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中规中矩地读完了大学，然后有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他却是个光芒万丈的男人，留学归来，接管公司，黄金单身汉。

陆展凉温柔地冲她笑，回答道。

“只是碰巧，这世上那么多人，只有你入了我的眼睛。”

随后他放在她背上的手微微一用力，顾左薏就跌进了他的怀里。陆展凉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轰！”江边突然升起了一朵烟花，“啪！”然后煽情地绽开来。

先前的那对夫妇中有一人侧过了头，她握住他的手，两只手上都布满了皱纹，温热的触觉却如同初次牵手一样。只听老妇缓慢地开口，

“老头子，你听见了吗？烟花开始放了，第一朵是金黄的圆形花瓣，第二朵是五彩的圆圈，第三朵啊……”

她口中唤着的老头子目光涣散，脚边放着一根拐杖，显然已经看不清东西。听着老妇的叙述，他略微仰起了头，眼睛里映着一闪一闪的烟花。

陆展凉轻声说的那句话早已随风飘走了。顾左薏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被人追求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原本空着的身体仿佛有液体在缓缓地回流。

【小薏，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