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久之后，她的手上也会沾满鲜血吧，那个时候她能不能像皇甫端一样信誓旦旦地保证，她所杀的人都有必死的理由呢？
“九王爷没有必要向若云保证，九王爷爱怎么做，那是九王爷的自由。”一想到有人会死在她的手中，若云的心不禁一寒，就连语气也冷了下来。
皇甫端明白若云的心思，但是若想成事，又怎能不用鲜血铺路。
若云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心里难以接受，毕竟在她所受的教育里，人命大于其一切，而在这个社会，人命却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想通了，若云也就不再矫情了。
“九王爷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吗？”
“本王又一次无情地被当成了垫脚石，这下本王可有大把的时间来陪云儿了，云儿可高兴？”
原来如此！
若云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见若云休息，皇甫端也难得的闭了嘴。
天山银雪一路疾驰，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出了城门。
若云看似闭目休息，实则在盘算到西山之后怎么甩开皇甫端，到云宅去看看，这次带了云震过来，以云震的修为，应该能在石上刻字了吧。但是想甩掉皇甫端真的很难，马车都已经到了西山脚下，她还没有想出两全的办法，看来只能期冀那道禁制了。
皇甫端率先下车，然后非常绅士风度地站在车前，伸出胳膊想要去扶若云。
谁知若云轻盈一跳，从车辕侧面跳了下来，她不想在娘亲的面前和任何男人有亲密接触，尤其皇甫家的男人。
皇甫端故作受伤，“云儿，你这么独立，本王该如何是好？”
“上山吧。”若云不再多言，一踏入此地，就想起梦中的娘亲踉跄的背影。
皇甫端将马车和林强留在了山下，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若云的身后。
天气已经进入深秋，山路虽然还是那条山路，但路边的景色却完全换了另外一幅景象，原本苍翠的山林已悄悄换上了彩色的装扮，放眼望去，青绿、橙黄、火红……满是斑阑的色彩，将层林尽染，草丛里的各色的山菊花开得正艳，给厚厚的荒草增添了生气，清澈的小溪里也飘满了随风而下的美丽颜色。
真美！有这样的美景相伴，娘亲或许能感到一丝幸福。
西山，皇甫端曾经来过，世人皆言西山的禁制，他偏偏不信邪，然而到了之后才无奈接受自己并非上天宠儿这个现实，在西山，他的灵气也施展不出来。
两人走的很快，不多时便到了凤鸾墓前。
“娘亲，女儿又来看您了……”眼泪不受控的扑朔而下。
若云掏出丝帕将墓碑擦了擦，拔去封土上新冒出的青草，又以手刨土，将小动物破坏的土堆填平。
皇甫端站在一旁，并未帮忙，他现在还没有帮忙的立场，只心疼地看着若云渗出血丝的手指。
看若云做完这一切，皇甫端轻叫道：“云儿，让一下。”
若云未解其意，仍立在墓前未动。
“云儿，让开一下。”皇甫端提高了声音。
若云冷道，“你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让开。
皇甫端郑重地走到凤鸾墓前，双手拱立，深深鞠了三躬。
若云淡淡地看着，鞠躬又能怎样，即使是皇甫镕亲自前来下跪叩头，她娘亲一样受得起！
想法还未从脑中褪去，便看见皇甫端一撩衣袍，庄重地跪了下去……
皇甫端脸色凝重，缓缓说道：“凤夫人，皇甫端敬您绝代风华，此次祭拜，只是我个人心愿，和天昊皇室没有半点相干。”天昊皇室和您之间的仇恨，并不会因我的跪拜而冰释前嫌。
虔诚地磕下第一个头，皇甫端直起腰身，接着道：“第二头，我谢若云两次三番救我于危难。”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他堂堂九王爷，就算若云救了他，他也没有必要在凤鸾墓前磕头，因此若云知道，这两个头，无非是为了第三个，心中微动，有心阻止皇甫端继续，“皇甫端……”
皇甫端没有理会若云，继续说道：“凤夫人，我知道您此生最是难舍若云，这第三个头，乃我皇甫端在您墓前起誓，愿尽我皇甫端毕生去照顾若云，凡若云想的，我必予之，若云不想的，我必弃之。”
皇甫端本来想直接说明对若云的爱意，但他对若云的心思没有把握，他怕若云怒急，物极必反，就得不偿失了，这么表达，既说出了他的心意，又没有脱离若云能够接受的范围，也算是一个权宜之策。
皇甫端不想再等了，对若云，他一定要步步紧逼，否者，还不知道哪一天能撬开这个丫头的心，人生苦短，他还想和若云携手快意人生，又岂能在半途浪费过多的时间。
若云心砰砰直跳，脑袋“嗡”的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皇甫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笨女人醒醒，笨女人……”脑海中想起了云震的声音。
若云恍然回神，呆呆地看着皇甫端磕下第三个头。
“笨女人，这傻小子绝对是在玩真的，你还这是笨人有笨福，诱拐了这么好一个长工。”云震很是得意，若云有魅力，他脸上也跟着沾光，以后有机会了，非得逼着这个被女人给自己报仇，堂堂神兽居然接连被仍出去两次。
“云震不要胡说，只不过是他良心发现，觉得愧对我们母女罢了。”若云固执地说道。
皇甫端最自己的心思，早在他死缠硬打之时她就已经明了，那句话也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但她选择漠视，辰桓还盘亘在她的心里，她没有办法在心里有人的同时再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仇人，虽说两人合作，但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云震不屑，“你就嘴硬吧。”
看皇甫端起身，若云忙道：“皇甫端，跟我过来一下。”
有些话，不能当着娘亲说。
皇甫端很是顺从，既然说了她要的，他就给她，那就要说到做到。
两人来到一处溪流，中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两人身上，让人倍觉舒适温暖。
“皇甫端，不要觉得愧对我们母女，就许下那等誓言，这话我会装作没听见，你收回去吧。”
皇甫端诚挚地道：“云儿，或许你会觉的本王此举是有愧于你们母女，凤夫人为天昊所做的一切的确让本王感到钦佩，然而以凤夫人的修为，她若不愿意，我父皇也又怎能奈她若何当，所以凤夫人必定被我父皇拿捏到了短处，逼得她不得不去做，当时的详情或许也只有我父皇和上官丞相得知了。”
提到上官凌，若云的心又寒了，莫非他就是娘亲的短处？
没有理会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若云，皇甫端接着说道：“其实，本王对此事并不耿耿于怀，为了成就大业，帝王可以使尽任何手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为，臣又岂能推诿？上官丞相也只是做了他该做的。”
“为了达成少数人的利益，必然要牺牲大众的利益，当年动荡，无辜枉死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无数个家庭分崩离析，无数的孩童踏入不幸。”若云，你也是其中一个。
“可是百姓是健忘的，痛苦也只是一时的，天下平定之后，还有几人能记得前世之事？仅仅十六年，天昊国的百姓还有谁能把那场****放在心里？哪一个不是好端端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所以说，普通人都是短视的，而帝王又恰恰将这一点利用到了极致，一个传言便能让百姓心服口服。”
“你要表达什么意思，要我放弃？”若云越听越不对劲。
“云儿，你误会本王的意思了。”皇甫端也觉得今天自己话多了些，居然有些偏离的主题，难道是刚刚许下誓言，心里还在激动？
是的，皇甫端说出自己的誓言时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这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一个女子表达自己的心意，虽然以前也对若云说过类似的话，但情境不同，效果也自会不同，若以前若云还觉得自己是在无聊地挑逗，那么今天，皇甫端相信，若云必定十分信了他的话。
“云儿，本王既然答应了做你的同盟，那便不会半途而废。这世上既然有普通人，就自然会有非凡之士，云儿，我们就要做那非凡之士。”
若云点头，如果世上都是庸人，那么朝代如何更迭，时代如何前进。
“云儿，本王要提醒你做好准备，从今天起，我们就要一起携手，共同面对更加激荡的生活。”
“九王爷，我以为我们已经开始了。”明明已经达成了同盟，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她不知道，自昨日后皇甫端的心路历程又发生了重大变化，若说以前是为了若云搅起天昊风云，他还会顾及天昊皇室的安危，以前还只杀该死之人，那么现在，则是为了若云，也是为了他自己，在前进的路上，谁若挡他，那他必百倍回之，即使手上沾满鲜血又有何惧！
“云儿，我们还需要契机，眼下銮雪自尽栽赃西云，便是我们开始的契机！”
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十八岁的早慧少年，已然完全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