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西丢了。”沈舒有点委屈地看着宋暮。
“丢了什么?”宋暮询问道。
沈舒想着荷包里装着的羊脂白玉簪,脸色微红,支吾道:“丢了……一个荷包。”
宋暮看了看周围暴怒的人群,无奈道:“下次小心一点吧。”
有巡逻的捕快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动,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冷冷抛下一句:“跟我一起去衙门备案吧。”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也不管后面是否有人听他的话跟着。
宋暮拽了一把还在懊恼的沈舒:“走吧。”
“啊?哦哦。”沈舒从懊恼中回过神来,被宋暮牵着跟着人群向衙门走去。
衙门内。
沈舒好奇地左顾右盼,看着衙役笔直地站在两侧,神情严肃。
“你们都是什么东西丢了?”师爷拖着不阴不阳的嗓音问道。
“我丢了一串铜钱。”“我丢了一个手镯。”“我丢了一小锭银子。”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个个神情焦急,乱哄哄吵成一片。
“肃静肃静,一个个说!”师爷提高了嗓门,眼角上吊的三角眼狠狠一瞪,倒把哄闹的人群镇住了。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有序地排成一列,或焦躁,或愤怒,或悲戚,向师爷诉着苦。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师爷放下手中的毛笔,不耐烦地嚷嚷着。
“这就完了?那我们丢的东西怎么办?”有人质疑出声。
师爷挥挥手:“唉,等找到再说吧。散了散了,别影响我们办公务。”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但都还是三三两两的离去。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师爷看着还站在一旁不动的沈舒和宋暮二人,开口问道。
两人刚才没有挤进人群里,是以还没来得及备案。
“我……我丢了东西。”沈舒连忙说道。
师爷重新拿起毛笔,声音更加不耐烦:“丢了什么?”
“丢了一枚荷包。”沈舒说道。
“荷包?里面装了什么?”师爷一听沈舒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态度越发不善。
沈舒偷偷觑了宋暮一眼,没有说实话:“嗯……只是装了一些香料。但是这个荷包对于我来说……”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只丢了一枚荷包也好意思来报案,真当我们衙门每天都闲的没事干吗?”师爷潦草地记录下来,粗暴地打断了沈舒的话,朝外赶人,“还不快走?”
宋暮拽拽沈舒的袖口,示意她出去。
沈舒又看了师爷一眼,表情愤懑不平,但还是跟着宋暮走出了衙门。
路上,宋暮轻声问道:“那个荷包对你来说很重要?”
沈舒犹豫了一下,重重点头。
“是……是你娘亲给你缝的吗?”宋暮继续问道。
沈舒听了,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乖张:“她?她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养尊处优里,会给我绣荷包?”
宋暮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喑哑:“不是天下所有母亲都是这样的。”
沈舒这才想起了宋暮早逝的母后,神色有些许歉意。
宋暮手抚上沈舒的手背,嗓音恢复正常:“应该可以找回来的。”
“但愿吧。”沈舒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宋暮只是轻笑,没有再说话。两人在街上走着,过了很久,宋暮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低声说:“到了。”
沈舒抬头看着牌匾,上面用遒劲有力的墨字写着——
悦来居。
客栈不过中等规模,里面的人来来往往,倒也算热闹。
“这就是你势力之下的客栈了吗?”沈舒问。
宋暮点点头,跨过门槛。
“小二,开两间房。”沈舒紧跟着进去,对小二说道。
小二的表情有些为难,干笑着问道:“这位客官……我们这儿只剩下一间了。您还要住吗?”
宋暮笑眯眯地点头:“当然了。”
一听见这话,沈舒就炸毛一般把宋暮拉到旁边,压低了嗓音,问他:“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势力所辖吗?”
宋暮点头:“是啊,怎么了。”
“既然是你开的,那怎么还会没有房间!”沈舒的嗓音满满都是愤怒。
宋暮无辜地眨眨眼睛,声音轻快:“客栈嘛,生意一好,房间总会满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一间房吗?”
沈舒看见他装傻,更加愤怒地说道:“可是我们有两个人,需要两间房!”
“诶,舒儿,你和我可是夫妻啊,夫妻不就应该两个人睡在一起吗?”宋暮纤长的睫毛不停眨动着。
“你——”沈舒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抬脚就要往外走。
宋暮连忙把她拉回来,安抚道:“唉,真是的。算了,跟我上楼吧。”说着拽着沈舒的手踏上了铺有又软又厚的地毯的台阶。
沈舒被拉着一直上到了三楼,她看着宋暮打开了一间房间的门,里面华丽的配置显然不是以这家小客栈的外表会拥有的。她轻哼着:“这还差不多。”
她松开宋暮的手坐到榻上,感受着收下锦被的柔软,满意地笑笑。
“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要睡觉了。”沈舒理直气壮地朝外赶人。
宋暮摸摸鼻子:“还没用晚膳呢。”
沈舒大大咧咧地往后仰倒,口中说着:“不吃了,赶了半天的路,累都累死了。”
你中午拽着我去找地方吃饭的时候可没看出来半点累……宋暮腹诽着,还是退出房间,并且随手关上了门。
他打开另外一间房间的屋门,里面的一应设施都和刚才那间相似。他坐在桌前,桌上茶壶里的水还温着,各个角落处也是纤尘不染,显然是早已备好的房间。
宋暮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小口啜着,一边想着不久前意外打听来的一个传闻,浓密的睫毛垂下,掩住万千思虑。
他想着沈舒今天被偷的荷包,低声呢喃了一句:“该来的总会来的。”
眸子幽深如古井。
夜幕逐渐降临,天空挂上了一轮残月,月光皎洁。
“你来了。”一片寂静里,宋暮突然抬头冲着窗户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