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道:“父王,孩儿想娶林妹妹不假。林妹妹的心意我也知晓,只是我觉得这样不问过妹妹的意思,就擅自决定由皇上赐婚,还是有些不妥。我与林妹妹虽然两情相悦,但一则妹妹年龄尚小,二则总要问过妹妹的意思再做决定为好。这样方显得对妹妹的尊重。我水溶从不强人所难。”
水靖听罢,不住地点头道:“好呀,溶儿你想得如此周到着实是好的。可是事不宜迟,恐迟则生变,你那母妃一直虎视眈眈的,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待她太过生分了些,她如今是满腔怒火,她一门心思就不想让你如愿呀!”
水溶道:“父王,这个早在孩儿的意料之中。我决定我明日一早就去找林妹妹,到底要问过她的意思才好。”
水靖道:“如此甚好,这婚姻大事到底还是斟酌些好。如今我那侄女父母双亡,身边也无人做主。黛玉又是识大体,明大度的人,我料定也不会做那小女儿状的扭捏之态。只是你昨日方从贾府归来,这一去岂不是又要惊动那府里的当家人?”
水溶道:“父王放心,既然他们不愿与我们结亲,我们便没有必要再知会他们。待圣旨下来,也由不得他们不乐意。我此次悄悄进府,不惊动他们也就是了。”
水靖道:“如此甚好。现在恐怕要五更了吧?你一夜未眠,当心身体,还是先去小憩一会儿,等天明了速去贾府,为父还等着你的好消息。”
水溶笑道:“父王放心,孩儿会给您带来好消息的。”水溶回房后已然全无睡意,只盼着天快快放亮,他好到贾府去见黛玉。黎明就这样在水溶的企盼中到来了,水溶换上一身便捷的黑衣,出了门。上次去过贾府,他已经知晓贾府的布局,所以也知道该从哪个门进入方不为贾府中人所觉察。
来到西角门,水溶只一个纵身就跃上了屋顶。屋顶铺着琉璃瓦,走起路来颇为不便。水溶向下一瞧,见院中无人便纵身跳了下去。水溶身轻如燕,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脚刚着地,便细细看起周围的情况。院子里摆设很是简朴,看起来到像一个下人住的院子,正待辨方向之际,忽听正中的一扇门支扭扭地响了起来。水溶一惊,忙又纵身跃上了屋顶,整个身子蜷伏下来,倾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片刻功夫,正中的屋中走出一个穿水红衣裙的丫头,她拿着一罐鸟食,想来要去喂鸟。忽听屋中有人唤道:“小红,你要到哪去?”
那叫小红的丫头忙回答道:“袭人姐姐不是让我到廊上喂金丝鸟吗?”
屋中的那个声音又说道:“我让你做的事多了,你就捡那轻松的活去做。此刻天已经大亮了,难不成你不知道宝二爷要洗漱更衣吗?还不快去烧些热水来?”话音刚落,一个着翠绿衣裙的丫头走了出来,脸上一幅颐指气使的神色。
“原来是宝玉房里的丫头呀,却是这般的刁钻,不过也是个奴才,竟指着主子的名义使唤起人来。”水溶看罢,暗暗想到。
小红说道:“袭人姐姐,今日烧水之职,原不该我的,应是秋雯姐姐的班。”
袭人近日因宝玉得知她得罪了黛玉身边的香草和香叶,几次往黛玉屋里去都被挡了回来。已经好几日对她待答不理了。袭人心头岂能不恼,这几日只是借寻小丫头的不是来发泄心中的不满,此刻这个小红竟然敢顶撞她?不由气血上涌,劈头过来就给了小红两巴掌。小红被打蒙了,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只是捂住脸呆呆地望着她。
又听袭人喊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死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变的?你不知道我在宝二爷身边的地位吗?日后宝二爷这,我自能担半个家的,你不见秋雯、麝月,都拿我当半个主子看么?我在这屋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今日你是雄心豹子胆了不成?没的敢顶撞我?”袭人越说越气,抓住小红的衣襟还要再打。
小红在这屋里的地位虽低,却也有几分烈性。更何况是无缘无故地挨了打,再者听袭人这话,说得脸真是好大。分明是把自己当姨娘看待了。小红也是个伶俐的丫头,知道她不过是在这白日做梦罢了,前些日子,晴雯不还因为这事和她吵了一架么?待晴雯说要去回老太太,她便吓得如避猫鼠一般,今天她分明是打量她这们这些小丫头,不明就里,在这里作威作福的。见袭人气势汹汹要来再打,一时也气血上涌。一转身躲过了袭人的巴掌,口中也愤怒地大骂道:“谁答应你是半个主子了?谁又说你能担半个家?你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家生奴才而已!我们尊你一声袭人姐姐,你便找不到北了么?平日欺负我们这些小丫头不敢应声,今日却越发的纵了你的性子了么?”
小红的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一般,袭人哪肯受这个丫头的气,如疯婆子一般就扑了过来。岂料小红平日里做体力活做的多,力气自然比她大,见她步步紧逼,便也豁了出去,把这两年受她的窝囊气全部发泄出来。二人扭打在一处,袭人竟不是小红的对手,小红渐渐占了上风。
水溶看她二人只是没个完,心中只想快快去到黛玉的房中。本想站起身来再找路,可是忍不住脚下一滑,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下去。心道:这样可不行,好歹还是要下去寻路才是。遂拿出身边的一件小暗器,意欲将她二人打分开。
恰在这时,袭人和小红扭打都有些累了,自然分开,都站在原处喘着粗气,只听小红毫不示弱地说道:“你以为你自己就是姨娘的命了吗?可你即便有姨娘的命,也得宝二爷的正房夫人首肯才是。老太太那么疼林姑娘,宝二爷也是如此恋着她,日后早晚要让她做宝二奶奶的,就你这品行,林姑娘是拔了半个眼也看不上的。你看到时候,林姑娘准不准你做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