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靖抬起泪眼望着这个杰出的儿子,他不仅传承了自己的所有优点,而且较之自己更加的英姿卓越,文武超群,这世间恐难再有与之匹敌的男子了。他感到由衷地骄傲,不由喃喃说道:“达琳娜,我们的儿子如此优秀,你在泉下如若有知,也定会欣然无比吧?”
听着父王又在夸赞自己,水溶不好意思地一笑道:“父王看您,便是儿子好,也不该如此夸赞,殊不知多赞必骄的道理么?”这十几年来第一次,水溶能用这般平和亲近的口气和水靖说话。
水靖心中感动不已,莫非是我的达琳娜在天有灵,让我们父子能够解触嫌隙,父子同心吗?或许血缘关系就是这般的微妙吧,水溶和父王之间那多年横亘的芥蒂正在慢慢地消逝着。
水靖拉起水溶的手说道:“我们父子多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好好地促膝谈心了?来快坐下,让我们今日就痛快地畅谈一番如何?”
水溶欣然点头道:“孩儿求之不得,父王您先坐下吧!”说罢,扶着水靖在条案一侧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溶儿,你也坐吧。”水靖指着另一侧的太师椅,示意水溶也坐下来。水溶便坐了下来。
宋清站在门口巴望了一眼,便谦恭地问道:“王爷,世子,要喝点什么?”
水靖道:“你去准备两杯参茶吧!然后到书房门外去守着,绝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书房半步。”
宋清应承着下去了,不过片刻功夫就以那白银托盘端来了两杯温热的参茶,他轻轻地摆放在条案上,便躬身退了下去。这一刻他的心情空前的好,如同肩上卸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世子终于肯和王爷和好了,这该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呀!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到门外好好的守着,断不能因任何事情打断这父子两个来之不易的倾心谈话。
宋清自去门外忠心耿耿地守候。水溶思忖片刻,便将那最紧要的话说了出来,“父王,我想请您给孩儿做个主。”
“哦?做什么主?”水靖轻抿了一口参茶,望向了水溶。他从水溶的眼中看出了那缱绻的似水柔情。心中一动,暗想:莫不是我的孩儿也有了心上人?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入得我孩儿的眼呢?
“孩儿想……”水溶顿了片刻,这种事情到底有些羞于启口。
水靖不由在心头暗笑:我这个儿子,也是独挡一面的大丈夫了,便是遇到这种绵情之事,还是有些害羞呀!不如我给他打打气吧!遂轻笑道:“你莫不是想让为父给你的婚事做主?“
水溶一愣,未料到父王一猜即中,当即红了脸颊,吞吞吐吐地问道:“父王,您是怎么知晓孩儿要跟您说的话?”
水靖呵呵笑道:“知子莫若父,你那百转的情思都写在脸上了,为父岂能看不出来。溶儿,尽管告诉为父吧,到底是哪位姑娘能够让我这眼光高远的儿子入得眼?”
水溶道:“就是父王的结拜兄弟,前巡盐御史林如海林大人的千金……林黛玉。”
“原来是玉儿呀?哈哈哈!”水靖爽朗地笑了起来。这真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呀!
见父王只是爽朗的笑,水溶有些不解,便问道:“父王为何发笑?难道孩儿的选择不好么?”
水靖忙收了笑容道:“非也,非也。我只是觉得倒是我愚笨了,本来是那般顺利成章的事,竟没有猜出来。嗯,很好,这世间恐怕也只有我如海贤弟那仙子一般的女儿方配得上我的溶儿。”
“父王!”水溶忍不住嗔怪地说道,“您若见过林妹妹,便知道应是孩儿高攀了才对。”
水靖点点头道:“溶儿你所说非虚,我想那玉儿如今定是出落得仙女一般了。想当年如海贤弟貌胜潘安,而贾敏弟妹又貌美倾城,他们二人的结合,是多么珠联璧合呀!可以说是郁朝迄今为止最为完美的一对。他们二人的女儿自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只可惜我那弟妹英年早逝,如海兄也前不久撒手人寰,到留下我这侄女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令人心伤。如海大病之时,我也曾见过他一面,还问起过日后黛玉的安排,他只说都安排妥当了,不必让我挂怀。后来,为父因有要事缠身,就只能让你去为我吊唁了。对了,你看我还忘了问了,你也一直也未向我提起,如海贤弟的丧事办得到底如何?”
水溶忙回答道:“父王放心,孩儿前去已将诸事都料理得井井有条。”
水靖点了点,心道:也定是那一次,使得我儿与黛玉暗生情愫吧!
看到父王凝神静思的样子,水溶忍不住迫切地问道:“父王,您到底同意不同意为孩儿做这个主?”
水靖看着水溶一脸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与我那贤侄女是如此登对的一对父王怎忍不倾心成全你们呢?只是,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不知我那贤侄女是何心意呢?”
水溶立时喜笑颜开道:“父王问得是,林妹妹早已与我心灵相通。多谢父王成全,林妹妹现在正在贾府里居住,还劳父王前去与我提亲。”
水溶微微笑着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天地之大为情难抑,看到水溶如此的动情,他既感到欣慰,也有一些担心。历来,有多少有情人最后却终难成为眷属。他与达琳娜就是一个例子,更可悲的是,在最美好的一刻,他却浑然不觉这爱情的美好,而当幡然醒悟,想去歆享这段情的时候,却已然是物是人非。自己的爱人早已含恨九泉。想及此处,水靖忍不住又是一阵伤怀。
父王的黯然神伤让水溶猜出了八九分,他没有再急切地问他,而是把那杯参茶递到水靖的手中,温和地说了一句,“父王仔细身体,先喝口参茶吧!”
水靖会意地接过杯子,轻饮了一口。同时在心中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此生已永远失去了所爱之人,终不知幸福是何滋味了,但是他要让他的儿子得到永远的幸福,他一定要做到,他必须做到。随即放下杯子,轻轻拍了拍水溶的肩膀道:“好孩子,你放心吧!父王一定会让你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