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一片光明中,王家祠堂内却黑暗无比,王嫣蓉缩在祠堂一角,半蜷曲着自己的身子,无声地抽泣着。
她在黑暗里睁着眼,无论手指如何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腿都减缓不了心里的恨。是的,她只是一个大家闺秀,一个弱女子,无论再受父亲的宠爱都改变不了她的父亲更爱权势的野心,此时,她的心中渐渐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王沐言故技重施,将相令放在了王嫣蓉的融雪院内,在王嫣蓉甚至没来得及进入房门没来得及和她爹说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爹,大楚国丞相,就直接将她扔进了祠堂,以一种惋惜遗憾的目光看着她被拖走。至少她没有在她爹看她哥哥的时候看到过这种目光,从来他对哥哥只有恨铁不成钢。可是她哥哥才刚死啊,她怎么可能那么蠢拿相令来报仇,况且她又不是不知道仇人从来都不是杨家世子而是他养虎为患的义子。
当时,她醒来的时候想到自己的哥哥还在香阁被杀了,她心里很是绞痛几乎是想清楚一切关键后就直接往王仁房里冲。可惜,她还没走出融雪院,王仁便带着王沐言来到了融雪院,至于王沐言怎么让她爹相信是她为哥报仇而拿了相令,她相信她爹不会多计较的,相令就像他的命脉一般,谁碰谁死,会在乎什么理由?何况,还是她这个怎么样都不是儿子的女儿。
能只是关进祠堂,看来他爹还是有点真宠爱她的。可是,这种宠爱,她拿来有什么用呢?救不了哥哥,救不了自己,更杀不了那个狠毒的义子,想到王沐言当时看着她的目光,太复杂了她看不懂,她只想杀了他。
黑暗里嫣蓉停止了抽泣,指甲嵌入了抱着的小腿,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突然祠堂的风窗有些响动,嫣蓉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风窗下,她看到一只手从窗外伸了进来摸索着把窗撑拿掉,再推开了窗户,另一只手端了一盒什么东西递了进来。
那苍老发枯的手让王嫣蓉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时听窗外手的主人低声叫道:“小小姐,小小姐,阿嬷给你送吃的来了,在哪呢?快来吃些东西,好孩子,阿嬷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也要先吃点东西啊。”
未等阿嬷第二次呼喊王嫣蓉接过了那个食盒,窗外的阿嬷似感觉到有人接过了盒子,松手放了食盒,接着道:“小小姐,这白天光日的,阿嬷也不好与你多说,只告诉你一句,只有保住自己的身体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王嫣蓉听到这里,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往外流,很是压着才没有哭出声,好不容易挤出了自己的声音,“阿嬷,放心吧。嫣蓉会照顾自己,一定会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窗外的老嬷时过多年已经越发苍老,佝偻的背似乎承载着无数的风霜。听闻屋内的声音心中稍有宽慰,“阿嬷老了挡不住他们,但是阿嬷看得到,那个白面小子从他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给相爷,相爷一看就大发雷霆,再然后就把小小姐关在了这儿,小小姐日后可得小心那个小子。阿嬷走了,小小姐要好好保重自己。”
听着阿嬷的声音远去,王嫣蓉抱着食盒,心中已然认定了自己的决心。不过一切都要等自己出得了这个祠堂再说,否则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只剩一堆白骨连收尸的人都认不出了。
远在金陵的明王楚桓靖收到都城传来的各种消息,特别是最近丞相亲子死了的消息让军师江镜之都来与自己交谈了一番,江镜之认为这是一个好时机,在邪党内部有乱时,加以外攻,必然破之。楚桓靖有些犹豫,毕竟他前不久查到了杨家竟然有个义女,这个义女无论是收的时间还是年岁都和自己女儿相似,在他查了这么久之后突然有这个消息让他一时有些无措。
毕竟如若他要打回开封就会和杨延打一仗,这一仗无可避免,怎样都躲避不了。他在担心,他的女儿会站在哪一边?毕竟楚月这么久一直未来寻过他,是在怨他么?她又会认哪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