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月楼,在八百里秦淮河岸,乃是整个秦淮最有名的烟花柳巷。寻常多有才子佳人在此聚集,吟风弄月,轻歌曼舞,把酒言欢,好不痛快!
这天下里的绝艳美人、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也不是没有。况且莫说是八百里秦淮,纵是整个江南比得上得月楼的一只手掌也数的过来。
得月楼虽说是烟花柳巷,但也讲究从良从商。这里的姑娘们个顶个贼漂亮,可人林东家可有规定了:咱是大周良商,咱这里一律只准卖艺不准卖身。
姑娘们哪敢违背林东家的意思啊,况且说只卖艺不卖身这个法子姑娘们大多是愿意接受的,虽说收入减少不少,但毕竟姑娘们还是妙龄如花不是?哪个姑娘愿意肯这样糟蹋自己的名声?
林东家可说了,人人都是平等的。莫说是下九流的戏子伶女,纵是这老八叫花子也是有尊严要面子的,清白名声也不能让自己或是让别人随意糟蹋了。
可要说这东家,这八百里秦淮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月楼的东家姓林,名尘,字子川。江湖上八百里秦淮河里乃是号响当当的大人物!
莫说上二八公西岭的土匪头头儿,就算是行走江湖的过江龙也得卖他几分薄面。
若是到了秦淮,你就往街头那么一站,不一会儿一旁的小厮便送来一本小册子。这小册子可不是一般的册子,林东家给它取了个奇怪的名儿,叫做什么'海报'。若你是个真男人,看了此名叫'海报'的小册子,绝对会眼冒绿光,热血沸腾,波涛汹涌以致往复循环而且生生不息!倘若你个妹子,那感情好啊,甭管是出阁的还是人妇,还是豆蔻年华的黄毛丫头,看了都绝对会春心荡漾,眼泛桃花,面红耳赤,寂寞难耐……
如果你觉得这是某种****册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此'海报'名虽为《春宫图》,然此春宫非彼春宫也。传闻《春宫图》乃是耗费林东家十余年心血,呕心沥血,三改三删,上穷碧落下黄泉,穷尽其心血的震古烁今一遮前古的煌煌著作!
'海报'中女子均身着蝉纱,姿态撩人,或娇羞;或可爱;或妩媚;或清纯;或萌萌哒……而且每个女子可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纵说是九天上的仙女也不为过。
当然这只是《春宫图》其中的一部分内容罢了,《春宫图》里每幅图下均赋有惊天动地的诗词!
要说大多数男人看到画册后便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者矣的话,那些才女佳人见到这些诗词可真是见亦忧不见亦的然何时才乐也了。
像什么“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宽带渐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类的可谓是数不胜数。
别小瞧这些花间艳词,恁是将那些所谓的才女佳人迷得个神魂颠倒儿。林东家还特地在诗尾留下大大的林子川这三个风骚的瘦金体,这一来二去地也就广为人知了。
林东家的秦淮附近影响力不可谓不大,这附近十家酒楼中就有九家是他的。林东家虽是商贾,但却是官宦世家,林子川世袭的乃是大周开国大将军林国公的爵位。
林家向来一脉单传,到了林子川第五代家道已经没十分没落,朝庭里林姓官爵屈指可数。莫非如此,林子川又何须经营酒楼以求谋生?
秦淮的百姓们大多都为林子川感到惋惜,毕竟从事商贾地位远比士子低。虽然说商贾腰缠万贯,有的甚至富可敌国,但是官家只消一句话,你就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俗话说:宁为贫农,不为富商。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没人知道这林东家压根儿就不想当官儿,人家是世袭公爵,封云侯。就算家道再怎么没落,公爵的爵位可是摆在那里的。虽然不参加朝见,但也不是一般士子可以践踏蹂躏的。
林东家无比狂热的内心中还有一个宏伟的梦想——天下美人一锅端!这个梦想虽然十分远大,但目前的林子川已经迈出不小的第一步,毕竟这泡妞的资本够了不是?
秦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却基本成了林子川的地盘儿,得月楼也如火如荼的发展,前景一片美好。
对于林子川来说,这第一步基础打得已经十分扎实了,林东家的资产虽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也富贾一方,非泛泛之辈可比拟。
林东家今年十七岁,未及弱冠,但却十分热爱学习。这当然不是吹出来的,这附近正儿八经有藏书的人家可都被他搜罗了个遍!
林东家一般都在得月楼里读书练字,闲暇的时候也浏览会儿账本,但账本的核对大部分都是由林子川的妹妹完成的,所以他基本上很少会回府。林子川的父母早逝,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和近些日子买来的一些女孩儿。
这林妹妹名唤林婉儿,芳龄十四,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这八百里秦淮附近的隔壁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健全的残疾的是人的不是人的都知道林妹妹乃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父母走地早,林子川作为林家唯一的男丁,世袭林国公,封云侯,一直担任照顾妹妹的责任和振兴林家的责任。
事实上,林子川是十分宠爱这个妹妹的,捧在心里含在嘴里,生怕受到什么伤害。从小便是如此。
早些年的时候,林子川兄妹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因为父母走的早的缘故,那时候林子川很小,家中没有经济来源,林子川兄妹时常吃不饱穿不暖。
家里没有粮食的时候,林子川把仅剩下的窝头给她,自己忍饥挨饿也一声不吭。
后来,林婉儿渐渐十分懂事了,但却总喜欢腻在哥哥身边,小时候的苦难使得她身体瘦弱多病。严重的时候甚至卧床不起。而当时,林子川只有九岁,但却独自一人为林婉儿寻医问药。
没钱治病的时候,他甚至都有把府邸卖掉的想法。好在父亲为官时人脉很广结交不少好心的人,林子川兄妹这才得以生存下来。
林婉儿虽然看上去十分柔弱,但却是个内心坚韧的女孩。林子川一直很宠爱她,不希望她接触太多的世俗污秽,让她一直天真下去。林婉儿在林子川心中是高贵的,是天使,是出水芙蓉,是公主,不容亵渎。
但实际上林婉儿早已懂得人情冷暖,所以更为懂得珍惜自己唯一的疼爱自己的哥哥。
林婉儿也喜欢读书,这大多受林子川的影响。但她更喜欢腻在哥哥身边。她可以装作天真娇憩,报着哥哥一直不放,也可以装作害怕和哥哥睡在一起,甚至洗澡的时候也缠着哥哥帮她洗。
但是长大以后林子川却不那么做了,毕竟男女之间太亲密总归是不好的,即使是兄妹。但只要林婉儿装下委屈可怜,林子川也只有依她了。
林子川一直是林婉儿心中依靠,更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林子川能写诗作词赋曲,工书画,善音律,博通古今。在林婉儿眼里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哥哥,在诸多女子心中他是个多情才郎,在秦淮人眼里他是个和亲的士子,在贫民眼里他却是义商。
林子川从来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或者比别人高贵什么的,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运气好些而已,投了个富贵人家罢了,没啥了不起的。
林子川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梦呓的时候也净说些林婉儿听都听不懂的话。
小时候,林子川曾悄悄问林婉儿:“婉儿,你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疼你吗?”
林婉儿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撅着樱桃小嘴,糯糯道:“婉儿不知道耶!”
林子川哈哈大笑,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人家都说妹妹是哥哥上辈子情人,这辈子投胎到了一家,你说哥哥怎么能不宠你?”
林婉儿听罢羞红了脸,细弱蚊音道:“哥哥你真坏,净说这些话来逗人家,人家不理你了!”说罢就跑了出去。
林子川忍不住笑了起来,婉儿这丫头肯定躲在门边偷看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小也是,长大也改不了。林府门旁有一株青梅,见到此番景象,不由得道让林子川前世一句相当有名的词:“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林婉儿躲在门后,听到林子川的话更是娇羞难耐……
哥哥,他真的很坏呢!
时光荏苒,物换星移。林子川慢慢凭借父母的人脉,一步步将得月楼做到现在。而今,林婉儿也到了豆蔻年华,林子川也不需要事事关心了,这无疑给了他放松的时间。
他开始潜下心来专心读书。小时候教林婉儿识文断字,现在便教她为人处世,对林婉儿来说帮助还是不少的。
日子又闲了下来,林东家又开始盘算新的计划。
大周嘉庆四年,又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北边的匈奴和西边的吐蕃联手进犯大周,五月初匈奴兵临敦煌,吐蕃乘机攻占喀什。
边塞战况吃紧,百姓商贾也不好受,官家把税收一下提高好几成,许多人也只能活着忍饥挨饿的日子了。
林子川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按常理说近月来的酒楼收益增加不少,但真正的盈利却缩水一成半。在这样下去恐怕没多久得月楼就要破产。
“得想个新法子,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营销策略得改改。”林子川看着账本自言自语道。
“酒楼看似是最赚钱的行当,但实际上自从新税法颁布起,大周对酒楼、丝绸和茶叶等行业增加了新税。近来边塞告急,战况吃紧,朝庭一再提高税率,不少酒楼都破产了。”
“如今北有匈奴,西有吐蕃,东有东瀛。接下来必定是连年征战,前方战事吃紧,粮价必定飞涨,通货膨胀,酒楼消费将大幅度缩减。”林子川喃喃自语,神情有些恍然。
预知此番死局该如何突破,且看下章再来作详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