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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从童年到传奇(2)

“为了有更多时间打篮球,书豪总是抓紧时间认真把功课完成,事实上,打球反倒对他的学习起到了促进作用,”林母解释道,“这种教育方式可以说是中西合璧,在美国,行行出状元,遵循孩子的喜好诱导他成长,总比强行按照父母的意愿培养要容易得多。打篮球无疑是书豪的最爱,像NBA选秀前在拉斯维加斯试训那段时间,看他每天都早早起来练球,我真的觉得很辛苦,但他却觉得很开心。我们支持他在大学毕业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有起码的学识,所以学业是绝对不能荒废的。”

由于林书豪本人的坚持,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篮球;也由于父母的坚持,他的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这无疑是个令人羡慕的发展轨迹。

吃出来的“先天优势”

在父母看来,虽然自己对三个儿子一视同仁,并没有任何偏私之处。但小书豪无疑是最幸运的。

首先,哥哥书雅练习篮球时,父亲林志明还是个“菜鸟训练师”,而且亚裔家庭普遍对篮球不感冒,甚至不知道如果有志将孩子培养成职业选手,究竟该参加什么比赛,抑或进行何种特训——书雅也因此错过了打初中联赛的机会,那个时期正是最佳的成长阶段。

吸取了教训的林父,没有在书豪身上犯同样的错误,何况帮哥哥找球队打比赛时,就可以带着他一并参赛。而比起弟弟书伟,林书豪则胜在先后碰到了不少好教练,给他机会出场,帮他改正错误,弟弟则没有那个运气,光在高中就走马灯般换了三个教练……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落在了书豪身上。”林母笑着说。而上帝对这位篮球少年真正的恩赐,则是他远超家人的身高。

时至今日有人开始猜测,因为林书豪外祖母的家族都很高,比如外祖母的父亲身高超过1.83米,所以他能长到1.91米也是可以理解的。也有人戏称,因为林书豪是三兄弟中食量最大的,所以长得比较高大——林父的解释更客观些,因为林书豪打球最拼命,消耗最大,自然吃得也就最多。

要知道中学时他曾同时参加了4支球队的训练,课余生活几乎就是穿梭在各个球场之间,不补充能量怎么扛得住?“没有什么比练球后大吃一顿更爽的事情了!”这就是林书豪眼中的欢乐时光。

不管怎么说,读中学那几年,身高一直是林书豪最介意的事。

从小,林书豪就习惯挑战“更高更快更强”,因为他总是和比自己年长三岁的哥哥一起训练。哥哥的球队跑步练体能,他坚持跟在后面;哥哥的球队进行室内训练,他也一起练习投篮。“我始终跟着哥哥,因为超过他一直是我的目标。”

球场上,林书豪并不害怕和比自己高大强壮得多的人较量;可初中毕业时只有1.6米高,57公斤重,这样的现实仍然让他有些沮丧。别说在篮球队,即便在高中校园里,林书豪都属于标准线以下的那一拨,甚至不少女孩都比他高,比他重。

“记得我总是校队里最矮的那个人,直到读高中时依然又瘦又小。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机会进大学打球了,入选NCAA校队根本就是白日做梦。”尽管帕洛阿尔托高中教练彼得·迪彭布罗克将其召入队,但林书豪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长得更高一些,自己迟早会被淘汰。每次训练结束回到家,他都忍不住问父母:“我还能再长高点儿吗?”

显然,林父林母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但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鼓励儿子,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能做到。尤其是林母,连迪彭布罗克教练都知道这位弟子有个好妈妈:“正是因为有她的鼓励,林才有着超越常人的自信心。”而随后的变化令人瞠目:高中四年,林书豪几乎每年都要长高七八厘米,高中毕业时他已经长到接近1.9米了。

“我不得不说,感谢上帝庇佑。”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林书豪将其归咎于上帝的恩赐,“刚出生时我就比两个兄弟都要重,很多人开玩笑说,父母给我吃的婴儿食品比他们俩都多,但事实是这完全都是天生的,而不是后天作用。尽管我母亲身高还可以,但我的父亲很矮,只到我的下巴这里。我认为是上帝看到了我对篮球充满了热情,才让我突然长高的。我爸爸对此是既激动又嫉妒,他甚至还和我说,如果他和我一样也是从小在美国长大,完全可以长到像我这么高。但是,我真的不这么认为。”

不管是因为什么,身高达标的林书豪,在校队牢牢坐稳了主力位置,并很快成为球队核心。高二,他入围所在赛区的年级最佳阵容;随后两年,他又连续当选了赛区最有价值球员。别说作为亚裔球员,任何一个高中生取得如此荣誉,都足以自豪了。

可是,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林书豪的春天还远没有到来。

“华裔”不是标签,“赢”才是!

林书豪并不会被所取得的成绩和荣誉冲昏头脑,一门心思打好篮球的他从来都只把自己当做是个受上帝庇佑的幸运小孩。但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并不会因为他的谦逊就轻易放过他;因为华裔的身份,总有些同学用另类的眼光看待他,总有些令他难以容忍的嘲讽扑面而来,有人让他滚回中国,有人则奚落他的细长眼睛(黄种人的面部特征之一)根本看不清篮筐……

有时候,一些无意的伤害更伤人。林书豪第一次随队去旧金山参加地区比赛时,却在走向球馆更衣室时被工作人员拦住了:“对不起先生,今晚这里举行的不是排球比赛,是篮球比赛。”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那段时间的确是非常艰难的,我完全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没人相信我能打好篮球。”就在林书豪为外界的歧视苦恼时,父亲给了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建议“我要告诉你,尽管有人总是对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但你必须保持头脑清醒,绝不能因此生气恼怒,乱了方寸,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根本没什么用。我对他说,只要你能赢下足够多的比赛,他们理所当然会尊重你的。”

林书豪用行动证明了父亲这番话的正确性。读高四那年,他在当季交出了场均15分6篮板7助攻5抢断的超华丽数据单,率领帕洛阿尔托高中取得了33战32胜的惊人战绩,并在加利福尼亚州校际联盟比赛中过关斩将杀入决赛。那些曾经嘲讽林书豪的人,开始对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小个子刮目相看,进而佩服得五体投地。

决赛开打前,林书豪引发的奇迹出现了:帕洛阿尔托高中和死敌亨利·戈恩高中的球迷,居然挤进了同一家披萨店里,异口同声为林书豪和队友们摇旗呐喊。化干戈为玉帛的两伙人也看到了最希望的圆满结局:面对全美排名第19位(能上榜的球队都不是好惹的,何况19名绝对算是个高名次)的圣母学院,帕洛阿尔托高中以51比47取得了最终胜利,林书豪独得17分,第四节关键时刻他几乎只手挡住了对方的殊死反扑。

不出所料,加州几乎每家媒体都将林书豪评选为年度最佳球员,他已经是这里最有名的高中篮球手之一了。但他想得到执教NCAA一级联盟球队那些篮球主帅的认可,太难太难。在高中校队主教练和母亲的陪伴下,林书豪见了许多为大学招募球员的工作人员,可他们纷纷表示,对这个瘦弱的华裔青年“不感兴趣”。迪彭布罗克不止一次说过,林书豪绝对是自己执教过的最好的球员,“我敢说无论站在哪块篮球场上,他都是优秀的球员。”但他也表示,可以理解那些大学的决定,“不能就此认定球探们都瞎了眼,当时的林看上去难免让人心生疑惑。”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林书豪心知肚明,自己的肤色就是那些大学的疑问所在——2009年NCAA官方统计显示,一级联盟所有大学共有5051名球员,其中只有20人有亚洲血统。换句话说,亚裔球员只占总人数的千分之四。想挤进篮球名校,更是难比登天。

前NBA球员雷克斯·沃尔特斯直言道:“就因为林是亚裔球员,人们都会先入为主对他抱有一些偏见。比如说如果是一名白人球员,他要么是个射术精湛的神投手,要么是个性格暴戾的偏执狂。如果他有亚洲血统,那他一定更擅长数学而不是篮球……林是那种一场比赛的分分秒秒里基本都能做出正确选择的球员,但这个优点需要你花很长时间才能发现,这就是大学招生不可避免的缺陷。而如果一名球员的名字没有出现在球探给出的招生名册前100名里,很遗憾,教练基本不可能招他。”

“天才”被迫读哈佛,只为能打NBA

“我最想加盟的球队是斯坦福大学。”

“哈佛学子+NBA球星”的双重光环是如今林书豪最醒目的标志,但这所世界著名的学府并非他的初衷。“斯坦福大学就在我就读的高中旁边,斯坦福许多球员都是我的偶像,我曾无比期待自己能在未来某一天成为那支球队的一分子。”

生于加州长在加州的他,无比希望能为家乡的某所大学效力,但现实却是无比残酷。时至今日,林书豪依然记得自己是怎样被那些大学一一婉拒的:“UCLA(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回应是,对我没有丝毫兴趣;斯坦福大学的回应是,基本不可能;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练在看过我的录像后,依然叫不准我的姓氏‘Lin’……”

当林书豪在尼克斯大红大紫后,记者们找到了当年放弃他的那些大学教练。有人坚持认为自己当年的选择没有错,“事后诸葛亮”完全没有意义;但也有人已经开始后悔了。

斯坦福大学是离帕洛阿尔托高中最近的大学,两校间仅隔着一条街。可当时斯坦福男篮主帅、现在执教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的特伦特·约翰逊,坚持不肯穿过这短短的一段路,为林书豪送上一份邀请函。

“我们知道他,但没人能预测到他的发展趋势。招生时也没有人给我施加压力,要求我必须签下这名球员,所以……”前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主帅、现在执教莱斯大学的本·布劳恩教练则自嘲道,他看错的球员还有比林书豪更大牌的,比如两届NBA常规赛最有价值球员得主史蒂夫·纳什。

“我其实没怎么后悔,走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我们不是没邀请他入队,只是想在搞定其他人选后,给他一个没有奖学金的名额。我很喜欢林这名球员,我们的过错在于没给他奖学金。”话虽如此,如果有林书豪在队里,布劳恩是不是可以避免因为连续两年没有带队杀入NCAA64强赛,从而在2008年被解雇呢?

比起前两位同行,旧金山大学前任主帅埃文斯可就不那么淡定了,2008年被解雇的他如今的身份是一名球探,在他看来,林书豪是有能力改变球队以及自己命运的那个人。“如果当初邀他加盟,或许我就不会下课了,真希望我们签下了他。我认为他是个优秀球员,只是没坚持要他……”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最终没有获得任何来自NCAA一级联盟大学奖学金的林书豪,接受了名头虽大但篮球实力平平的哈佛大学的邀请。因为常青藤联盟的所有学校都不给运动员提供奖学金,所以林书豪必须自己支付高昂的学费。但哈佛大学隶属于NCAA一级联盟,加盟后可以打上美国最高水平的大学比赛。

更重要的是,斯坦福和UCLA只同意让他加入预备队,升入正式队代表学校出战NCAA希望渺茫,哈佛大学则保证他可以成为校队正式成员。几经权衡后,林书豪做出了离开加利福尼亚州,远赴波士顿(哈佛大学所在地)的决定——这,无疑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远征。

除了民族狂欢,还有种族争议

时至今日,哪怕林书豪已经红透半边天,也有人拿他的肤色血统说事。拳王弗洛伊德·梅威瑟便是其中之一。

“林氏风暴的产生,就是因为林书豪是亚裔,很多黑人都有这种表现,但却得不到这样的媒体关注。”梅威瑟在推特上发布的这条明显带有种族歧视色彩的话,无疑引发了轩然大波,很多人都对此表达了强烈的反感和抗议。但梅威瑟坚称,不会因为这番话而向林书豪道歉。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媒体总会把水搅浑,他们不会报道我曾经说过的,林书豪是个优秀的球员。我对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没这回事,我坚持自己的看法,这就是我想说的。我绝对不是个种族主义者,我和犹太人、多米尼加人、墨西哥人、波多黎各人、白人一起共事,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就是白人。”

事实上,NBA圈子里多多少少也有人持有类似的观点,当然他们不会偏激到像梅威瑟那样公开反复地说。某位东部球队球员曾经表示,林书豪的惊艳表现和特别背景,共同促成了这个火到不行的传奇。

骑士主教练斯科特则不同意这种说法:“这和种族没半点关系,而是个把握机会一飞冲天的故事,因为它太不可思议,而这正是体育的最大魅力所在。如果有人非要将其和种族元素联系起来,我只能说这人不懂体育。”

好莱坞影星罗伯特·克莱恩也坚定地站在了林书豪一边。“关于林书豪的中国背景,关于他种族,根本没有任何可供嘲笑的地方,拿种族说事是对当事人的巨大伤害。特别是ESPN之前用过的那个词‘Chink’(对黄种人的种族歧视词汇),年轻人可能真的不知道它会给林书豪以及亚洲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很多东西都被人为地和政治搅合到一块儿,我真无语,有些美国人就喜欢用种族方面的东西乱开玩笑。”

正如克莱恩所言,林书豪做到了美国人梦想的一切,成就了一个伟大的亚裔美国梦,人们在他身上看到了最宝贵的美国品质。这些,和肤色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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