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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林妲觉得妈妈的瞎猜还是很有可能的,这个“三角恋爱”突然就把以前和今天的种种迹象串起来了。露西住的是陶沙的房子,陶沙专门为露西和女儿买礼物,又跟露西一家保持这么亲密的关系,而且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这不都说明陶沙的心已有所属吗?

他曾经说要陪她去美国读书,但现在突然变卦了,不光人跑不见了,还把在美国照顾她的任务交给了露西。看来陶沙以前殷勤她,是因为露西可望不可即。一旦赛蒙和濛濛的事情传到露西耳里,露西马上就会离开赛蒙,回到陶沙的怀抱。

她感觉自己就像陶沙读中学时“爱”过的那个女生,因为孤独无依贫穷无靠,所以赢得了他的同情和关心,但那不是爱,那是寂寞撒的谎。

妈妈还在分析那三个人的关系,她已经没兴趣了:“算了,别管他们的事了,他们是前世姻缘也好,今世情仇也罢,都和我们不相关。”

“就是,太复杂了,以后我们尽量少跟他们来往了。”

“我只是说我,你还是应该跟蓝总来往,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他肯定还会来找你。”

“我对他完全无感。”

“是吗?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没放下爸爸?因为他是你的初恋和唯一的男人?”

妈妈撇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林妲建议说:“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人一生中都应该多了解多接触几个男人,不然怎么知道谁好谁坏呢?有比较才有鉴别。”

妈妈盯着她,小声说:“我老了,了解一个还是几个男人都无所谓了,我倒觉得你不能把自己拴在一棵树上。你还年轻,别把自己给限制死了。”

“我才没把自己限制死呢,你要不要我马上带个男朋友回来给你看?”

妈妈赶快阻拦:“别别别,我的意思是等你出国之后,多接触接触其他留学的男生,如果你轻易放弃你该做的,命运同样也会放弃你,最后连个角落都不留你躲藏。过去的可以不忘记,但一定要学会放下。”

3

林妲感觉自己又被陶沙一记闷拳打入了“下一代旁观者”的行列,露西才是他故事的女主角,他们两人之间很久很久以前就发生过一段难忘的故事了,如果这还不叫“生不逢时”,啥叫?

她把认识陶沙以来的大事小事都回想了一遍,感觉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同情她、照顾她。这是爱情里的活雷锋,助人为乐而已。

但他给她做“特殊美容”那事。她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同情”和“照顾”解释。那是一般朋友间能做的事吗?就算美国这种事已经不是什么私密的事,那赛蒙干吗还担心露西知道他和濛濛的事呢?

也就是说陶沙为她做“特殊美容”的时候,他还是把她当女朋友看待的,不然不会和她做那么私密的事。

她发现自己现在死揪住这个“特殊美容”不放,好像只要揪住,陶沙就还是她的一样。

她仿佛看见自己像个泼妇一样,揪住陶沙的衣角,唾沫横飞地叫嚣:你碰了我那里的,我就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你就不能爱别的女人,你只能爱我,要爱一辈子!既然碰了,那你就应该负责到底!这画面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现在她特别盼望出国,也许真的跟妈妈说的那样,过去可以不忘记,但一定要放下。

一想到出国,她又想起连报名费都是陶沙帮她付的,而且一直不肯让她还钱,说录取通知下来之前是不能还钱的,还了的话,兆头不好,吓得她不敢还了,准备等这一季过了再说。现在她只想这一季快点过,快点过,好像这一季过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一样。

詹濛濛那天果真很晚才回来,回来时她已经睡了,第二天两人才有机会说话。

她急切地问:“你没把你们的事告诉露西吧?”

“我疯了?如果她在蓝老头子面前参我一本,那我蓝色梦想还不泡汤了?”

她避重就轻地说:“哦,那就好。赛蒙还担心露西知道了你们的事。”

“你和赛蒙见面了?”

“呃——”

“别呃了,你是不是去机场送露西她们了?”

“呃——是的,主要是——”

詹濛濛笑起来:“你别主要次要的了,去了就去了,干吗不敢承认?”

“我哪有不敢承认?露西准备叫上你的,但是他们来的时候,你刚好出去了。”

詹濛濛又笑起来:“露西也叫了我的,说去机场聚一聚,以后难得见面了,搞得好像诀别一样。”

她有一种替古人担忧但却被古人出卖的感觉,不快地问:“那你怎么没去?”

“她叫我去,我就得去?我没自己的安排?”

“但是——你不想抓紧机会追你的蓝总?”

“我问了赛蒙,他说蓝总已经在‘蓝色海洋’为露西饯过行了,不会去机场。”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又被他骗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强行吞了回去。

她本来下决心不理赛蒙了,但还是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把自己和詹濛濛的对话学说了一遍,然后安慰说:“好了,你不用自己吓自己了,她肯定没把你们的事告诉露西。”

但赛蒙还是不放心:“你信她的话?反正我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她赌气说:“随你吧,反正我告诉过你了。”

“别生气,我只不过是从最坏的角度考虑问题而已。但我打心眼里谢谢你,真的,这么多人里属你林妲最善解人意,最可靠了。”

她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是就是,滴水之恩将‘拥拳相抱’。”

林妲在电话这头笑道:“你就耍贫吧。”她不想再往下说,随便聊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两天,詹濛濛怒气冲冲地跑来问她:“那天蓝总也去机场送行了?”

“呃——”

“你别呃了,我都知道了。他妈的,赛蒙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对我撒起谎来了!”

“也许他不知道蓝总会去?”

“怎么可能呢?他是故意从中作梗,肯定是想撮合你妈和蓝总。”

她不知道要不要声明几句,想了想,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声明。

詹濛濛追问道:“你妈和蓝总在机场说话了吗?我的意思是单独说话。”

“呃——”

“你一呃,我就知道他们肯定聊上了。哼,我看赛蒙是不想活了,居然忽悠起姑奶奶来了!”

她赶紧解释:“我问过我妈了,我妈说她对蓝总完全无感。”

詹濛濛自信地说:“我倒不是怕你妈会把蓝总抢走,我是对赛蒙这个猥琐男生气,吃着盘里,护着锅里,恨不得妻妾同堂,尽享齐人之福。哼,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谁叫你信他的话?”

“我以为他不敢骗我。”

“他为什么不敢骗你?”

“因为我掌握着他的生死牌。”她知道所谓“生死牌”就是那些艳照。

过了几天,詹濛濛得意地向她宣布:“你听说了吗?赛蒙要离婚了!”

“真的?”

“我以为赛蒙告诉你,或者露西告诉你妈。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前几天赛蒙还在担心露西知道你们的事呢,怎么一下就提出离婚了?”

“不是他提出离婚,是露西提出的。”

“露西知道你们的事了?”

“他们夫妻过不好了要离婚,关我什么事?”

“露西不是因为赛蒙跟你的事才提出离婚的?”

詹濛濛眼睛一翻:“我怎么知道她为谁的事提出离婚?离婚这种事,不是一件两件事就促成的,是天长日久积累的矛盾,借着什么由头爆发而已。”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离婚了呢?露西告诉你的?”

“她怎么会告诉我?是赛蒙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这个干吗?”

“他说是我告的密,来兴师问罪的。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把我吃了。”

“到底是不是你告的密呢?”

詹濛濛一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真是你呀?你不怕露西在她爸面前参一本了?”

“我这么傻,会说艳照上的人是我?”

“那露西没问艳照上的女生是谁?”

“问了。”

“你告诉她了?”

“告诉了。”

“你说是谁?”

詹濛濛斜睨着她说:“反正不会说是我。”

4

林妲警觉地问:“别告诉我你跟露西说艳照上的人是我——”

“哈哈,说是你怎样?没说是你又怎样?”

“你真的对露西说艳照上的人是我?”

詹濛濛笑而不答。

她生气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

“哈哈哈哈,别害怕,你又不准备追蓝总,你怕什么?”

“我不追蓝总,我就该替你背黑锅?”

“这背个什么黑锅呢?赛蒙肯定不会对人讲,露西已经回美国去了,就算她跑回中国来闹离婚,她也不会对人讲这事。她不要婚姻,还要面子呢!”

“既然他们两个都不会对人讲,那你怕什么?干嘛不直截了当地告诉露西艳照上的女生就是你?”

“如果蓝总知道我和他女婿曾经是那种关系,他还会娶我?”

“那你就栽我头上?!我要你马上就到露西那里去辟谣,我可不背这种黑锅。”

“亲爱的,这不是什么黑锅,这是荣誉证啊!今时今日,一个女人若没搞垮一两桩婚姻,那不叫有女人的资本。”詹濛濛越说越夸张。

她生气地反驳道:“那你自己戴这个荣誉证吧,我不要!”

詹濛濛一笑:“好了好了,我骗你的,我怎么会说艳照上的女生是你呢,说了露西也不会相信。”

詹濛濛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身材有这艳照上的女人那么火爆吗?”

这话比让她被黑锅还令她心烦,她知道詹濛濛说得没错,艳照上的女生身材是很火爆,整个是丰胸翘臀,前凸后翘,姿势拿捏到位。她哪有那么好的身材。想想露西也不会相信,于是问詹濛濛:“露西没问你照片上是谁?”

“她为什么要问我?我又没说艳照是我传给她的。”

“你——匿名传给她的?她搞电脑的,要查出是谁传的还不容易?”

“我从网吧传给她的,她到哪里去查?”

她松了口气:“没有你这么逗着玩的,如果我发现你真说了艳照上的女生是我,我跟你没完!”

“呵呵,怎么个没完法?”

“反正朋友是肯定没得做了!”

“你放心,我真的没说是你,我不会傻到那个地步。”

她把这事斩头去尾地告诉了妈妈,完全没提“背黑锅”几个字。

妈妈听得直摇头:“濛濛也太不像话了。”

“你说露西会不会真的跟赛蒙离婚?”

“到这个地步了还不离?如果是我,早离了八百回了!”

“但现在跟你那个时候不同了,那时有婚外情的人少,有一桩,就是作风问题,十恶不赦。现在男人出轨的太多,又有几个女人结婚是奔着离婚去的?”

“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结婚之前都憧憬理想婚姻,结婚之后都追求婚姻理想,谁都不愿孤老一生,老无所依的。”

她想到露西还年轻,就算自己愿意老无所依,旁人都不会让她清闲,肯定会隔三差五地来劝说她再婚。但又想起赛蒙说过“狗男女”的话,看来露西早就听闻艳遇的事了,正好借此机会甩掉赛蒙,与陶沙重修旧好。

妈妈担心地说:“濛濛住在我们家,我不知道露西会不会觉得我们没尽到责任。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住在我们家,我这个做长辈的对她负有一定的责任,这事说起来,也算我管教不严,我得找机会给露西说说。”

“你说什么呀,露西知道赛蒙有外遇,但我没说她知道外遇就是濛濛啊。”

“但你不是说这事是濛濛告诉露西的吗?”

“是她告诉的,但她不会说照片上的女生是她自己的。”

妈妈点点头:“那倒也是,濛濛可不会这么傻。那她说是谁呢?”

她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她刚开始说是我,后来被我追问急了,又不承认了,说谁也没说,是匿名把艳照传给露西的。”

“这个濛濛,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这是严重的道德品质问题!我不能再让她在这里住了,再住下去,还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你要赶她走?”

“不赶她走还能怎么样?”

“你要赶她走,也得提前通知她,给她一点时间找住处吧?现在她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住房?”

“我管她呢。”

“但是你这么急匆匆地把她赶出去,万一她流落街头出了什么事,那你不还得负责任?”

妈妈愣住了:“这倒也是,那怎么办?”

“她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毕业了肯定不会住在咱家了。”

“唉,就是怕这半年里又出什么事。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她住进来的。”

“算了,别说这些了,好歹她也没给我们带来什么大麻烦,都是她自己的事。”

“不行,我得问问露西,看濛濛到底是怎么说的。你一个女孩子,不能让人随便毁了清白。”

“妈你就别瞎想了,什么清白不清白的。露西肯定知道不是我。就算她误以为是我,她也不像是到处传八卦的人,顶多告诉她爸爸。”

“如果传到陶沙耳朵里呢?”

她淡然一笑:“传到他耳朵里也无所谓,反正我又不需要他给我写品行报告。”

妈妈坚持说:“不行,我得跟露西谈谈,这事我非得弄弄清楚。”

妈妈跟露西通过话后,马上来找女儿:“幸好我给露西打了电话,不然你还真替濛濛背黑锅了!”

“她说艳照上的人是我?”

“是啊,她就是这么说的。”

“露西相信了?”

“露西她根本不在乎艳照上的女人是谁,只要男的是赛蒙就够了。”

“赛蒙承认艳照上的男人是他了?”

“他怎么会承认。”

“那露西怎么能肯定是赛蒙呢?”

“不知道,我没问那么仔细,我只要露西知道照片上的女生不是你就行了。”

“你说没说照片上的女生究竟是谁?”

妈妈犹豫了一下,说:“我说了。我就说是濛濛。”

她叫起来:“你干嘛告诉她呢?你洗刷了我就行了,干吗非得把濛濛供出去?”

“你到现在还想替她保密?你看她是怎么对你的,这种事都敢栽到你头上,我只不过是说了个事实而已。”

“既然露西不在乎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你就用不着告诉她是濛濛啊。”

“就算我不说是濛濛,她也能猜得出来,赛蒙只有你们这几个女性朋友,再说照片又是濛濛自己传给露西的。”

“但她是匿名传的。”

“哪里是匿名,露西说了是濛濛传给她的,还说是从你的电脑上下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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