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远去,眼角的泪痕还温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真实体验才让我悲从中来。那个叫若辰的男子,纤瘦的身影,就在我眼前来又去,我仿佛睡了一生,梦境久到无法自拔。
华服齐齐整整地穿在身上,像是量身定制。镜中的我披散着长发,厚重的黑色与红色缠绵在一起,我在镜中是美的,连自己都不肯承认的美,陌生而神秘。
忽地,一束光线从头顶泻下,我抬起头看见顶上的四方空间完全打开,两张脸在上面悬着,对着我大声喊。
“妈妈,你怎么掉下去的!”
李霄鹏扔下一根绳子,命令我抓住绳子往上爬。我一身华服,行动很是不方便。况且我手上没有力气,一场梦消耗掉我大部分气力。仿佛用力过猛地演出了一场戏。
李霄鹏想了别的主意。他派牙瓣下来救我,身上背着背包,背包里有食物和水。
牙瓣是被绳子放下来的,他喜欢这种挑战,缓缓下降时面带喜悦,但没有笑出声。
“妈妈,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了,不饿吗,喏,这是面包,还有橙汁……”
他说我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我却完全不觉得饿,只是身上没有力气,顺着绳子爬上去恐怕有难度,现在又下来一个孩子,上去两个人不是更难了吗。
“李霄鹏,你去弄一把梯子来吧,你用绳子拉不动我的,况且,我也没有力气一直抓着绳子,牙瓣也要上去,你现在要拉两个人了,不如找一把梯子来。”
李霄鹏听见我叫他的名字,心头一惊,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这么叫过他。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可以心平气和地像朋友一样跟他交谈。
他在英雄救美的桥段里出现,似乎也染上了一抹英雄气息,不像往常那么令我生厌。到头来,我跟他算不上有什么关系,他是莫舒的情人,我只是住在莫舒的躯壳里,他未必爱莫舒,一定不爱我。
他走开了,头顶的光束完完全全打进来,我和牙瓣在这光束下席地而坐,身下垫着缎子棉被,牙瓣看这被子好看新鲜,摸了又摸。他见我不饿,自己拆了一袋面包啃起来,像是饿极了。
“你也没吃饭吗,孩子?”
他边吃边摇头,嘴里不耽误。
“那老太太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不给我们做饭了,说是什么时候找到你,什么时候给饭吃。”
他咽下一口面包,喝了一口橙汁顺滑喉咙。
“幸好李叔叔聪敏,跟着脚印找到这里,你是怎么掉下来的,妈妈?”
他叫妈妈的时候,抬起眼睛看着我的反应。我刻意掩饰了表情的变化,微微笑着看着他。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不应就是了。
他突然注意到墙上的镜子,环顾一周,发现四面墙上挂满了镜子,他嘿嘿地哑声笑着。
“妈妈,咱们金棺庙里也有这样一间屋子,满满都是镜子。”
“喔?一模一样的?”
他答道:“一样的,我们每天去照镜子,前后左右地照,师父说,要是哪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认不出了,那就危险了。”
听了这话,我提起了十二分注意。
“怎么就危险了?”
他放下手里的食物,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那你就不是你了,是别人,藏在你身体里的那个人……”
这话刚说完,李霄鹏的梯子来了,梯子一节节放下来,哐当一声杵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