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县一中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这么优秀的孩子！整天把这些孩子们关在校园里，做题呀，考试呀！高考哪有这么麻烦啊！看看桑莹兰，还是那么瘦弱的身子，三年了几乎都停止了生长，一点营养就在学习中给消耗掉了！现在又没有一个结果！想想真是令人扼腕痛惜！
许不子在内心感慨着，三人就在那里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桑莹兰父亲这时也从楼上下来了，搬出一把椅子相对许不子坐着，他也没看许不子，也没发言，四人的场面竟都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许不子问：“究竟是哪门学科出了问题？”
桑莹兰低着头扭着身子，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
许不子一笑，说：“可能是考试的时候糊涂了吧？”
桑莹兰看着旁边空地说：“我搞不清楚。”
“是体力跟不上吗？”
桑莹兰没回答，她父亲在旁边说：“老师问你就好点回答呀！再过半年考不考得上就这样了！再不管了！”
许不子抬头看了看屋子里面，空空的，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除了一辆沾满泥水的旧摩托车。
许不子再看一看桑莹兰那张营养不良的小脸，那一身廉价老土的衣服，他心中再一次感到一阵阵疼痛。
“你学的是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
“那是数学？”
“数学还可以啊，只是英语有点难了。”
“哦，高中英语确实很难了，好多我也搞不懂。”
又一阵沉默，桑莹兰妈开口问道：“许不子老师现在在哪儿忙呢？”
“有两年时间在参加司法考试，没考取，现在在家里。”
场面又一阵沉默。
“许不子老师！”
有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默，有人喊了他一声。
许不子转头一望，原来是蔡凤蝶，正远远站在场院边缘，她也是许不子当年教过的学生，跟桑莹兰是同学，一起参加过许不子的辅导班的，这时从家里赶过来了，大概是听说许不子老师来了的缘故。
她旁边还站着一名男生，桑莹兰妈问：“蔡凤蝶，这是你男朋友吧？”
蔡凤蝶没有否认，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不住打量着许不子。
蔡凤蝶长得很秀气，衣服也穿得整齐，她初中毕业后上了一年技校就出门打工去了，现在大概是回来过年的。
“许不子老师，上我家去坐会儿吧！”
蔡凤蝶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不了，我要走啦。”
许不子转向桑莹兰说：“好好学，不着急，有什么好消息就告诉我。”
桑莹兰没听清，许不子只好又说了一遍。
他又问了桑莹兰家的电话，装在了自己的手机里，以前他曾有过桑莹兰家的电话，但他都删除了。
许不子起身告辞，大家看着他离去。他身上的那件皮夹克的背心可见斑斑点点的破碎和掉落，那是一件所谓的“皮夹克”，许不子几年前化几十元钱在摊子上买的。
许不子走下坡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来，说：“桑莹兰，不要紧的，慢慢学，不着急”。
蔡凤蝶在后面问：“露露家不去了吗？”
许不子当年在露露家办过辅导班的，露露妈妈对他一直很热情，露露后来考上了一所师范学院。
“不去了。”许不子摇摇头，他看见快中午了，这会儿跑去说不定又要在人家那里吃午饭了，他可不是跑来吃饭的。
许不子一路往回走，他心里一路难受，他骂那个县一中几百遍，这么好的孩子！要是让他来教就好了！
他低着头骑车往回走的时候，没想到在路上又遇上了一群女学生们，她们都是他当年办辅导班的学生，许不子相遇她们，免不了问了一下她们现在的情况。
有的考上了一所大学，有的出门打工回来过年，有的还在复读。
“我想办一个高考辅导班，你们愿意参加吗？”许不子忽然这样问。
“您是说我不读大学了来读您的高考辅导班吗？”薇薇忽然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原来她已经考上武汉的一所学校在就读了，她对许不子的印象似乎不大好，曾经很反感许不子偏心桑莹兰的。
“高考名单都已经报上去了，现在再去复读，报名也不可能了。”
有打工的学生这样回答。
许不子一阵尴尬，看来他根本不了解情况，这只是他突然冒出来的奇想而已，而且呢，其她人似乎也不想再读了，家里也负担不起。
许不子眼光不禁茫然起来，转头望向一边，他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勉强敷衍了几句就告辞她们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