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儿。”羽毛绒帐里传出一阵慵懒的女声，循声而去，修长的手指探出帐外却又立时缩了回去。
“主子，外头天凉，待奴婢们准备准备，后会儿再起吧。”
兰烨轻轻应了声，便又再睡过去了，却说不出来的怪异，阵阵幽香飘散开来，兰烨微微抬眼，香炉上轻烟萦绕，炭火盆也都被抬入装纳好了，暖意顺着芳香蔓延。
兰烨忍不住伸手拥抱这甜丝入扣的温暖。两名侍女已取了棉袍候着，兰烨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
“主子万福。”侍女问了安，便开始替着整理帐子。兰烨套上袍子，款步走下。
“翘儿呢？”兰烨接过茶水漱了口，淡淡问。阿尔津接过茶盅，取了帕子替兰烨将残汁拭净。“回主子，绿翘一大早便出门去了。”
“恩。”兰烨有些漫不经心的应着，拿过递过来的毛巾，轻轻擦脸，又接过干布将水珠吸干。坐在镜前准备梳妆，清丽的香味混杂着漫布进来，兰烨不住仔细辨了辨，随即扬了扬嘴角，“翘儿，这大冷的还跑出去摘梅花。不快进来摆好了，别动着了。”
绿翘耸耸肩，抖掉身上的霜露，兰烨夺过花，深深吸了一口，“主子，这熏香可比不得鲜活的味儿吧。”兰烨拿花轻轻敲了她的额头，“是，快去，把这花找个瓶插上。”转头。“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梳理便可。
兰烨挑了把密尺的梳子不紧不慢地开始理顺那头长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绿翘说着话。待到修整好了梅花，才命那些帮衬的侍女都退了出去，“主子，翘儿许久都未曾为主子梳了发髻。”
兰烨有些诧异于她语气中的哀伤，不由放下梳子，转头仔细打量，倒是让绿翘有些许不自然。“翘儿只是，只是今早采花时颇为伤感。人生无常。”
兰烨吁了口气，含笑把梳子递到她的手心，“那么，就交给你了。”绿翘有些微微颤抖地握紧了梳子，手心瞬时留下一排深深的指印。兰烨看着，心中暗暗捣鼓，只当她自有私事，也不过问。
绿翘将最后一缕青丝盘绕固定，兰烨望着镜中清爽却又憔悴的自己，有些出神。绿翘挑了只兰花样的珠饰插上发髻，确是绝配。兰烨似乎是有些留恋地抬手摸了摸它。撑起了一丝苦笑。字句铿锵，“换掉。”
“主子，你这是……”绿翘看着兰烨坚定的神色，有些无奈地轻轻取下。“主子真要这样不告诉皇上您的……您的……”
“你都知道了？”兰烨竟是有些挫败的报以有些苍白而无力的笑容。
绿翘有些局促，却还是毅然决然说了出来，“对不住主子，翘儿在头一天帮你烧信的时候，偷偷看了。主子，您何必……”
“既是被你瞧见，我也无话可说，但是翘儿，你必须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准说出去。而我，就算我死，也不会说的。”
“可倘若皇上遭遇不测呢？”绿翘几乎脱口。
倘若福临遭遇不测呢？。
兰烨握了握拳，回头看向绿翘，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峙着，是，是对峙着。
